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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80)+番外

可是,这人虎相斗的取乐法子,还不是从陈玄朗开始的?以她的年龄身份,她可以指责这些年轻公子,但是,她不敢公然指责陈玄朗。

平阳侯陈玄朗,这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啊……

不为她这条老命,也得为儿孙的前途着想。

不过,她说这些话也够了。

有了宁音公主和勇毅侯老夫人这样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开口,便是定了风向。其他夫人小姐纷纷开口附和,说这般对小寿星不好,是折了小寿星的福气,就算是为小寿星积福,也该适可而止了。

还有不少夫人小姐面露悲悯,表示之前的景象太过残忍,她们都不忍心看。

只有云霓面色冷冷地,面上毫无悲悯不忍。她站在已经醒转过来的镇国公老夫人跟前,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时不时地就溜到擂台上。

而那边,又有位小姐提出,要为方才死去的两只老虎做法事,让它们转生早登极乐,也好为今日的小寿星积福。

这位小姐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称赞。

听着众人称赞她仁慈心善,那小姐白嫩的双颊顿时飞上红霞,显得娇艳无比,引得好几个年轻公子肆无忌惮地打量。

“那人也是个可怜人,要不也将他放了吧?我看着都不落忍……”又一个年轻的小姐满脸不忍地说道。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她,立刻便知道她口中的“那人”是谁。

她指着台上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的男人。

当然,像是死了,却没死。离擂台近的人可以看到,他虽然满身血痕,眼睛却睁着,胸口也在微微起伏,只是目光空洞,似乎全然没有在意台下的事。

方才伯府少夫人开口让他免于断腿,他的眼皮还颤了颤,但那位小姐开口说要放了他,他却没有一丝反应。

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他是何反应都不重要。

知道虎奴来历的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二。

陈二面色阴沉,也不看众人的目光,只不屑地瞟了那开口的小姐一眼:“人?那是人么?那是刺杀我父亲的死刑犯,若不是父亲福大命大,差点就折在这贱种手里。先皇都说了,我们陈家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烹了还是剐了都是他该的,让他活到现在是我们陈家仁慈。”

一听这话,那小姐原本已经有些羞红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

陈二继续又道,话却更毒了:“装心善也看看对象,对着那老虎装装也就是了,对着那么个玩意儿……啧!”

这话一出,不仅是那小姐面色苍白,方才说话的夫人小姐们,几乎一半都白了脸。

“陈小子!”一声中气十足的呵声,却是出自已经醒转过来的镇国公老夫人,“你那说的什么混账话!”

宁音公主也不悦地瞥了陈二一眼。

陈二忙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不得不陪着笑道:“哎呀呀是我口无遮拦了,我可没说其他人,只是这位小姐——”他指了指方才开口的小姐,“她那话我实在不爱听,为谁说话不好,偏为个刺杀我父亲的死刑犯,还想让我放了他。”

这次他没掩饰,明明白白地翻了个白眼。

其他夫人小姐松了一口气。那位被指着的小姐,却面色苍白又涨红,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闻言低着头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刺杀过陈将军呀……”

“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勇毅侯老夫人忙打圆场,让丫鬟搀了那不知谁家的小姐下去抚慰,又对着镇国公老夫人,替陈二说了句话,“老姐姐你也别生气,陈二公子也是一片孝心,毕竟——”她看了看那台上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狠狠心道,“毕竟差点害了陈将军,死不足惜。”

陈二立刻笑嘻嘻地:“还是贺老夫人明白我。”勇毅侯姓贺。

镇国公老夫人直接当没听见陈二说话,但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她只心疼地朝台上的陆澹道:“澹儿快下来,快些让大夫包扎伤口,你这是要疼死祖母了……”

陈二虽不肯放人,但起码以目前这架势,那虎奴的腿肯定保住了。

既然如此,陆澹自然没必要再待在台上。

虽然陆澹肩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看在镇国公老夫人眼里,依旧疼地心肝直颤。

陆澹闻言,也没耽搁,只冲着宜生抱拳,歉意地道:“方才是我疏忽了,忘记这是令千金的生日宴,还请夫人原谅。”

宜生道:“世子严重了,是我该谢谢世子才对。”

陆澹笑笑,便要下台来。

陈二却上前拦住。

他翘着嘴角:“陆兄,你没忘了咱们先前说的规矩吧?说好了断了虎奴双腿才算赢,现在虎奴的双腿可还好好的呢!”

陆澹挑眉。

镇国公老夫人狠狠敲了敲拐杖:“陈家小子,你给我闭嘴!”

陆澹忙安抚了老夫人两句,又嘲讽地对陈二道:“怎么,你还想让我认输?”

顿时,无数谴责的目光投向陈二。

眼前这光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陆澹赢了,只是因为伯府少夫人的要求,陆澹才没废了那虎奴的双腿,若陈二以此为借口非要让陆澹认输,那实在是让人太过不耻。

而陈二,则被陆澹这话和那些谴责的目光弄得暴跳如雷:“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认输了!”

他只是不想输了后被迫跪下叫爷爷而已,所以想耍赖把输局变成平局,结果,陆澹居然这么说!真是气死他了!

陆澹一笑:“没有就好。”

说罢,便抬脚走下擂台,快走几步搀住了镇国公老夫人。祖孙俩一阵情深,两人都没有再搭理陈二的意思。

陈二暗暗抹了把汗。

看来是不用跪下叫爷爷了。

陆澹肩上的伤口虽不致命却也够吓人的,校场却不是个包扎疗伤的好地方,于是一行人便匆匆转换场地。除了跟着陈二的几个公子哥,其余宾客基本都紧随或簇拥着镇国公老夫人、宁音、云霓以及陆澹,先后离开了校场。

宜生也被谭氏叫走跟上。

她看了眼依旧躺在铁笼子里的男人。

众人想着陆澹肩上的伤需要包扎,却忘了还有一个人比陆澹更需要。

“还看什么看!”谭氏回头,低声呵斥了一声。

宜生收回目光,瞥了谭氏一眼。

谭氏不禁浑身一激灵。

那目光……

宜生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立刻跟上大部队,温婉得体地跟几位贵客搭上了话。

倒是谭氏,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她这个伯府女主人便被心急孙儿伤势的镇国公老夫人撇下,落到了第二梯队。

她赶忙追上去。

只是,追上去的时候,心里不禁怀疑方才那目光是否是她的幻觉。

那目光不温顺,不温婉,有几分像之前反抗她时的目光。狠厉,坚决,似乎有着一往无前的决心,而她目光所凝视的,便是挡着去路的障碍。那样的目光,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