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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247)+番外

红绡醒悟地点点头,正要吩咐那婆子做面筋,绿袖却扯住了她的袖子。

“红绡姐姐……好好的白面,拿来粘知了多糟蹋啊。”绿袖一脸心疼的样子。

用白面洗出的面筋粘知了,这在绿袖眼中,真是实打实的糟蹋东西,进伯府之前,她只知道白面长什么样子,却连什么味道都没尝过。经历过饥荒,绿袖对食物有种虔诚的敬畏,即便在伯府不愁吃喝,她却从不浪费食物。

旁边的婆子悄悄撇了嘴。

红绡愣了愣,旋即无奈地道:“那怎么办?”

粘知了粘知了,总得找着东西粘,可蛛丝寻不到,面粉又怕糟蹋,虽然还可以用鰾胶,但那东西,也只用木匠那儿备着,她们更寻不着。

绿袖皱着眉,最后还是可怜兮兮地道:“那就不粘了吧……”

于是,最终还是没能粘成知了。

两个无事可做的丫头在外间做起了针线,一边做,一边说着话儿,多是绿袖在说,红绡在听。

因为怕扰到宜生,她们声音放地很低,但是,人在疲惫且紧张地时候,五感似乎格外灵敏,即便两人已经压低了声音,宜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宜生侧耳听着,窗外蝉鸣依旧。

虽然鸣声嘶哑微弱,却还好好活着。

即便过了那么久,依旧觉得这一幕熟悉至极。

上一世的这时,她没有两夜未睡,但七月却出事晕了过去,她担忧又烦心,守着七月,没有让两个丫头伺候。依稀记得,也是绿袖提议要粘知了,忘记是因为什么,但是,最后却也是不了了之。

很多事已经改变,很多却还是未变。

绿袖还是提出了粘知了,最终却还是没有粘成。

那些知了,还好好地活着。

聒噪,喧嚣,不知疲倦,日复一日,虽然一生短暂,却完整地从生走到死,若无人相扰,便不虞夭折。

可是,上一世,她的七月却夭折了。

“红绡,绿袖。”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小丫头的悄悄话。

红绡立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放下针线赶紧跑进屋,绿袖紧随其后。

“少夫人,要看书么?还是想用些小点?或者喝水?您喉咙有些哑,喝点蜂蜜水最好不过了……”不等宜生吩咐,红绡便叽叽喳喳说开了,简直像个啰嗦的老妈子。

当然,红绡自个儿可不这么觉得。

她是少夫人的大丫头,可从昨天到现在,少夫人居然没吩咐她一句话!

这让一向勤快的红绡觉得有点儿不大适应。

是以,宜生一叫,她便迫不及待地问了。

“别忙。”宜生打断了红绡的迭声问询,又将目光转向绿袖。

“绿袖,去粘知了吧。”她说道。

红绡话音卡在喉咙里,有点摸不着头脑。

粘知了?

少夫人唤她们进来,就是为了让她们粘知了?

难道是真的觉得知了叫地烦心?

不过,不管为什么,少夫人吩咐了,那就去做吧。

红绡立刻转身,准备去洗面筋粘知了。

绿袖张了张嘴。

她还是觉得用面筋粘知了太糟蹋东西。

绿袖年纪小,并不太会掩饰脸上的表情。

宜生立刻就看出了绿袖的欲言又止。

“绿袖。”她温声唤着,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却很温柔,又沉稳,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糟蹋东西当然不对。”她肯定了绿袖的观念,“但是,若是能得到更大的回报,适当牺牲一些也是值得的。”

“见过打猎么?为了引诱猎物,猎人会先放出诱饵,一根骨头,一块肉,看起来糟蹋了,但猎人所获的,却是一整只猎物。”

“一小团面筋就可以粘十几只知了,你能吃到烤知了,我也得了清净。”她微微笑着,“所以你看,这买卖很划算。”

绿袖双眼一亮,狠狠点了点头。

原来,少夫人真的觉得知了吵啊!

既然不是单单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那就值得了。

两个小丫头立刻去粘知了。

见两人去而又回,小厨房的婆子有些惊诧,问明缘由,得知是少夫人亲自吩咐的,便更加热心,抢着洗了面筋。

这婆子是个聪明的。

昨天少夫人跟刘婆子发生冲突时,她也躲在了一边,那时,她觉得少夫人砸了刘婆子只是偶然为之,就像咬人的兔子,被惹急了会咬人,但是,再怎么咬,不还是兔子?

所以她躲了起来。

但是,后来少夫人的表现,却让她改观了。

她怀疑自己以前看错了。也许,少夫人真不是兔子。

做奴才的最要紧的是跟准主子,自个儿都保护不了的主子,自然也没必要跟。可若这主子又能保护自己,甚至反击敌人了呢?

那自然是赶紧表忠心,抱大腿。

*****

有了长杆,有了面筋,知了似乎手到擒来,但是,红绡绿袖的粘知了大业却并不怎么顺利。

第167章 我心琉璃(七月番外二)

谭氏的确是只用一个冰盆, 但这却不是因为她真的节省, 要以身作则给媳妇做表率, 而是她有老寒腿,怕冰盆摆多了会犯病。

就是这么一戳就破的把戏, 但前世的宜生却忍受了几年。不是愚笨地看不破把戏,而是被名为“孝”和“贤”的两座大山压得不敢说破。

现在想想,宜生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是个傻逼。

宜生的话一落, 屋子里静了一瞬, 谭氏捂着胸口, 怒极反笑:“不想来自然可以不来,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 也用不着人跟前伺候。嫌热就多用些冰, 咱伯府家底儿虽薄, 可也不能委屈着媳妇不是?就算掏光了家底儿,也得让你用上冰!”

虽然允了请求, 但任是谁听到这夹枪带棒的话,都很难坦然受之。

以往时候, 宜生也不是没提出过要求, 谭氏也是这般,说是应允了,但那应允的话, 却能直接让人主动打退堂鼓, 还得再陪着小心哄她。

而且, 以前谭氏的话还没这次难听,宜生每每听到都羞耻地主动不再提起,而这次,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这媳妇该马上认错了吧?

谭氏面色阴沉,心里却很笃定。

许是谭氏的话声有些尖锐高亢,七月不舒服地在宜生怀里扭了扭,宜生轻轻拍了拍,看七月再度安稳地睡着,才面向谭氏柔声道:

“娘这话说的不吉利。上次哥哥让张太医给您请平安脉,不是说您老身子骨好着呢么?”她微微笑着,“半截身子入土什么的……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哪能自个儿咒自个儿呢?”

这里说的哥哥,是宜生娘家,渠家的哥哥。

威远伯府虽是伯府,府里却没一个掌实权的,想要请太医给府里人看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但渠家不同,渠家世代翰林,虽也不算有多大权,却也比威远伯府强得多。起码,宜生的哥哥能给谭氏请来太医,沈承宣却不行。

宜生说这话,是故意膈应老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