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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同人)爱情手术刀(86)

韦子安在街道另一头冲他们招了招手,过白的脸色在阳光下亮得近乎透明。明明是冷风习习的冬日,却叼着一根滴水的冰棒,吃得不亦乐乎,得意自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无忧的孩子。

何逍笑了,“我的使命完成了,虽然不大像,韦子安律师在工作上可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苏医生,一切结束之后,记得回请我咖啡。”

他伸出手,苏徽回握。有着那么冷冰冰的一项职业,他的手却温暖如火。

陆觉非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很诧异地发现苏徽已经回来了。他冲厨房里探了探身,问道:“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苏徽回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滴,笑道:“韦子安吃冰棍吃坏肚子了,今天休息一天。”

陆觉非无语。

“陆觉非,”苏徽走过去,很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

陆觉非吓得魂飞魄散,“苏,苏徽,你别这样,我胆儿小。我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在咱楼前的小花圃里看见你血肉模糊的样子啊。你别想不开啊!”

……

“有人跟你说过你想象力很丰富么?”

陆觉非很诚实地摇头,“但是有人和我说过我的思维不大靠谱,总是跑错道。”

苏徽默然。

“苏徽,你没事吧?”陆觉非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苏徽笑了,“放心,原来的苏徽什么样我就什么样,保修保质,原装的。”

陆觉非皱眉,“我可以要求一个携带更方便,笑容更温暖,可以二十四小时提供被调戏服务的苏徽么?”

当晚,垃圾桶里有一份晚餐,陆觉非同志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起身吞了两大杯的冷水,饥肠辘辘,饿得挠墙,然后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国际救援组织汇款,支援一下非洲难民吃饭难的困境。

苏徽重新回到医院开始工作,拿韦子安的话来说,医疗纠纷的处理历来都是难产专业户,建议与其死等医学会做鉴定,不如先解决个人问题,该嫁人就嫁人,该养娃就养娃。这话对也不对,虽然取证和鉴定的过程很复杂,但是由于叶家或多或少的暗中干预,很多过程都被提速搬上了台面。不过,就算是全速全开,紧赶慢赶,还是拖到了年底。

在此之间,无事可表,仅有三件。

其一,小侯爷侯半夏同学眼瞅着马上博士都要毕业了,居然才开始感时赏月,彻底体验了一把明丽的忧伤,高伟成称之为“迟钝的青春期感官”。苏徽觉得他也就是文艺哥附身,别人都为毕业后的出路拼死拼活,他倒好,前途不用愁,光为那点所谓的爱情啊自由啊而挣扎别扭,典型的只知春花雪月美,不识柴米油盐贵啊。

苏徽叹息良久,这人啊,贵在知足。

其二,韦子安同志本着医院病患一家亲的理念,坚定地执行着三天一报道五天一急症的路线,从上到下,将医院混了个门儿清。尤其可恶的是,打着拯救苏徽苏偶像的旗号,骗吃骗喝骗护士妹妹的感情,行径非常之恶劣,作案手段非常之为人所不齿。苏徽头疼啊,原来陆觉非这样有病没病坚持看病的物种还是有同类的。

护士丙小姐做了一番精辟的总结:有此天真无邪病弱受,天下强攻总动员啊!

其三,顾灵均同志最近过得相当不太平,基本是出门戴墨镜,遛弯走小道,遇见警察主动挡脸,动作纯熟麻利,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老经验。陆觉非好奇之,问他,你这是杀人啦还是放火啦,准备跑路索马里?

顾三三怒目而视,老子这是名人怕曝光!知道什么叫名人吗?

陆觉非撇嘴,切,你顶多就算个人名。

被顾三三殴打,弃尸街头。

就这样,春天到底还是来了。

不知道人们对于春节的热情是从何而来。苏徽的结论是这样的: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基本处于温饱挣扎线之外,难得能有对自己好点的理由,因此在逢年过节,大吃特吃,以求个好兆头,来年能饱。此外,交通车马不便,平日外出经商的男人也只有在举家团圆的日子才会从千里之外匆匆赶回。不管具体缘由是什么,都不外乎是吃饱穿暖有人可抱,从物质到精神一齐解决。

对于苏徽而言,以上理由……通通不存在,于是春节对于他来说,除了能放假,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而有的时候,连放假这一点都无法实现。大年二十九,医生聚头抽签,苏徽一如既往地好运气,抽中了上上签,从年三十儿一直值班到年初一。没抽中的喜上眉梢,抽中的愁云惨淡。连续三年逃脱过年值班噩运的谷子风高兴地捧起冯晋狠狠亲了一口。冯晋嫌恶地擦了擦满脸的口水,“诶诶,我说,你属狗的啊。”

“这叫做胜利者的幸运之吻!”谷子风摇着手指做科普,“你看看,去年你沾了我的口水,今年不就时来运转不用值班了吗?感谢我吧,人类!”

冯晋无语。得,碰上一个非人了。

“你有点含蓄好不?行行,我不和你扯了,还得回家当奶爸呢,没工夫。”

谷子风怅然长叹,“自从当了妞儿的干爸爸,每逢佳节我就备思我的钱包。如今这小孩的红包包得也忒大了吧,给她一张两张根本就不搭理我。”

“那是!我们妞儿是什么孩子,哪能被你那点小钱给糊弄。”

苏徽在一旁无奈道:“我说两位,既然都是好签就都赶紧走人吧,不知道堵在这里很让人闹心吗?炫耀是可耻的行为。”

伤痛和疾病并不会因为春节而有所顾忌,年三十儿当天,照样有人急急忙忙地进急诊挂点滴。苏徽一直忙到傍晚才得空喘一口气。不值班的护士医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走廊渐渐安静下来。一年之中,最喜庆最值得拥抱的夜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了医院冰冷的病房里。凡是能下床能走动的病患基本都请假回家欢度节日去了,空荡荡的床位使得原本难捱的静默更加压抑。

重症室里有个肾癌晚期的病患,也许撑不过今年。她的女儿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头,开着笔记本看搞笑视频逗乐,笑着笑着却突然转身跑出门,哭得满脸泪痕。苏徽看着她默默擦干泪,然后走进来,继续说笑。苏徽看了相偎着的母女俩一眼,轻声走出了房间。

回到值班室,苏徽砌了一壶茶。注定是个不眠夜。室内的暖气开得有些过足,喷在脸上,一片红晕。玻璃窗上凝上了一层水雾,外面的世界洁白而冰冷,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炮竹烟火,像是人世的呼唤。他将头抵在窗户上,享受着片刻的清凉。

陆觉非此刻应该已经回家了。最近他都很听话,一直努力做好孝顺儿子的角色。准时回家吃饭,陪父亲聊天,虽然通常情况下是陆董在聊陆觉非在挨骂。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苏徽低垂眼眸。楼下有几个童心未泯的实习医生在相互扔雪球,嬉戏笑骂。这样也挺好的,做一个尽职的儿子,承欢膝下,不去忤逆,不去伤害。也许有一天也能按照父母所希望的那样,拥有一个类似的安稳的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