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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同人)爱情手术刀(3)

第一个见习医生到达时,看到我们医学院的偶像苏徽手拿茶杯,清清爽爽,一袭白色大褂,手里翻看着当日的病例,一脸专注。

偶像果然是偶像啊。某后辈心中暗想,默默将闹铃又调早了半个小时。

今天是苏徽最后一天呆在发热门诊。上帝保佑,他以后可不想来这样的门诊室工作。天天接触皮肤红肿剥离这样不怎么令人愉悦的画面,对于有洁癖的苏徽而言无疑是世界级的挑战。

最后一天……苏徽暗自叹了一口气,查看大白板上的当日行程,翻看病历卡,做一些增减。重新泡了一壶铁观音,几道过后,精神好了很多。开邮箱回复邮件,浏览一番最新的医学研究。看看墙上的钟,8:30,同事陆陆续续来了。苏徽塞上耳机,开始背英语单词。

一个白大褂坐了过来,拍了拍苏徽。苏徽抬头,摘了耳机。“冯师兄。”

冯晋笑眯眯,“你马上就要结束这里的轮班了吧。”

“嗯。”

“我手下那帮猴子正闹着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呢,到时候又要被你抢尽风头了。”不是冯晋要自灭威风,眼前这位实在可以称作医学院十年难遇的一宠儿啊。

苏徽只是微微一笑。

早上8点59,诊室的门被准时踢开,一个年轻男子风卷一般刮过走道。

“冯师兄早!苏师兄早!”那人嘴里叼着滴油的鸡蛋灌饼,含糊不清地喊着。

冯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叹息,“小侯爷早……”

小侯爷侯半夏同学匆匆套上白外套,被口中的灌饼烫得直咧嘴,急吼吼要冲进教室。苏徽皱眉,“任何发出气味的食物不得进入教室。”

侯半夏三口两口生吞了,一口呛到,咳个不停。

“还有,最近让你准备的presentation(报告演讲)怎么样了?课题选好了么?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侯半夏结巴。

“最近的医学研究表明,临时抱佛脚容易产生焦躁心理,对于身体内分泌系统会产生极坏的影响,容易诱发——猝死。而在所有行业中,医生猝死排名前三——”苏徽笑着看着侯半夏脸色变暗,“也许你可以就此展开研究,看对于提高我院的身心健康率能否提供有效建议。”

说罢,苏徽转身离开了。侯半夏完全噎住,冯晋看着他的窘相只是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侯半夏指着苏徽的背影悄声问道,“今天又怎么了?”

冯晋神秘地竖起手指,“友情提示,苏徽连着值了两天班。”

侯半夏倒地。你不早说!你早说我就不从正门走让他抓包的。

苏徽连日值班=苏徽不能洗澡=苏徽抓狂=黄色警报=别算了,你最好快跑……

苏徽希望最后一天不要有大问题,可惜天不遂人愿。刚接班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难为他大热天还捂得如此严实,檐帽口罩,鼻眼全无,俨然一副通缉犯跑路的模样。

苏徽对着旁边的小师弟李寻道,“有遗言没?”

李寻诧异,一脸茫然。

“有遗言尽管说,比如银行密码什么的。待会儿要是那人拿出驳壳枪扫射,你不至于后悔今生所说最后一句话是——下一位!”

那男子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坐下了。李寻脑海里还不停回旋着驳壳枪扫射那囧囧有神的画面,一时间竟忘了病人的存在,等反应过来,苏徽已经诊断出个大概了。

待那男子摘了口罩后,苏徽不禁感叹,这人是多有公德心啊,都知道用口罩掩上。老实说,就这满脸红色疹子晃大街,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眼膜花屏了,练靶子都没带毁得这么密集的。男子怕医生没看够,非常大方地掀起了衣角,絮絮叨叨解释病情。除了脸,他基本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了。双臂手背,前胸后背,密集一片。

苏徽强忍心中涌起的不适感,扭头看向李寻,“你觉得呢?”

李寻有些结巴,“呃,高热持续4天,嗯,全身皮疹,还有,嗯,还有,疹子红亮,直径约,约,嗯两毫米,疹间皮肤正常,应该是,嗯,也许是……”

苏徽眼睛都没抬,取了一根压舌棒,撬开男子的嘴巴,淡然却笃定,“麻疹。看,koplic(注:麻疹黏膜斑)。”

李寻赶紧毕恭毕敬地凑过去看了看,果然在男子的双侧腮腺开口处几处微小的新月形白疹点,正要点头赞叹师兄高明,苏徽却话锋一转,“不过,确诊得送到传染病医院去。”

“啥?”舌头还被压着,男子大着舌头急急道,“不去啊不去!”

也不能怪他,在普通老百姓眼中,那传染病医院就跟麻风病院似的,没事儿谁爱往那跑,没病指不定沾上一身病呢。不过,眼前这医生显然没有多少宅心仁厚。

“你放心,去了之后,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多就是剥光了做检查,绑好了不让乱跑什么的,也没多严重,医院还管饭呢,看护们的态度绝对会让你如沐春风的。顺便得个肺炎什么的算小事;要是幸运的话,引发个脑炎啥的,你就能享受国家智障人士的优惠待遇了。”

男子青了又白,最终死灰了一张脸,“可,可我打过疫苗了啊。”

苏徽啧啧道:“你看房子都有个七十年期限,你也不能要求人疫苗在你体内住着还不许个变质离职的。人呐,要与时俱进。”说罢,挥挥手,将人送走了。

李寻坚信自己在送人的时候,听见那一米八五加的男子在嘀嘀咕咕默念上有老下有小,表情甚是绝望。心中不禁感叹,苏师兄到底是苏师兄啊。

苏徽一刻也不耽误,仔仔细细将自己的手,手肘,手臂洗净消毒,再用空气净化剂喷了一通,确定诊室里只剩消毒水的味道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脚将正要入门的李寻踹了出去,“消毒去!”

李寻揉着屁股,屁颠屁颠照办了。

苏徽有洁癖,是某大医学院共同的秘密。女生引以为豪,男生引以为鉴,当是时,男儿自当洁如癖一语广为流传。以至于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某个满面愁容的人对月长叹,一个人的恶癖果然是一群恶人的纵容,细菌的存在是有其历史意义的,表不拿细菌当生物啊!当然他会因为滥用细菌的概念被狠拍,在这里,咱就不细述了吧。

好在后面几个病患的病情比较轻松,苏徽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过了午饭时间,苏徽正想着刷干净手去吃饭,侯半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师兄,我们的大体(尸体的敬称)又被抢走了……”

小侯爷,目测海拔一八一,加上刺儿头一八七(?!),实打实的伟岸男子,此刻却语气哀怨,梨花带泪,婆娑得无语凝咽。苏徽头疼。当然,这真不能怪侯半夏,实在是实体解剖的机会来得太少太少。听说,咱们雄有力的心脏——首都——有所大学叫北大(?),它医学院里的学生可以享受一人一尸的VIP尊豪待遇。但那只是听说不是,既没有真凭实据,也没人有肥胆敢跟中央叫板,于是,绝大多数的医学生还是如侯半夏这样年轻有为的社会主义大好准医生一般,盼星星盼月亮,才有可能盼到一个和小组8个人“分割”一个整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