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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同人)爱情手术刀(27)

他满脸幸福地数着将来的计划,好似还有大把时光的健康人。其实,反倒是无病无灾的健康人往往过得浑浑噩噩,无法规划未来的幸福。如果我们还未失去,总是会习惯性去糟蹋而不是珍惜。

人,大概真的得死过之后才懂得活着的意义。

“你知道吗?我和小兰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开始时,俩家人都不同意,我们的家庭背景差得太多。我们就闹,就逃,发誓永远要在一起。如果不是这场病,估计现在我们都还在和家里面吵,和对方吵,和整个世界吵。”他仰头,在阳光里深呼吸,“病了之后,反而一切都安静了。我们不再吵了。时间太紧,哪有空去做些无聊的事情。同不同意,分不分开,不必太过纠结,只在当下,只在此刻,我知道我是爱她的,爱得深沉,就够了。”

“其实,我有些羡慕你。”

苏徽再次去查房的时候,病人的母亲和未婚妻的脸上都有泪。大概是都说开了,不再骗了,打算要好好地活下去。苏徽微笑着,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好像如此便能吓跑病魔和死神。

佛曰,世间莫过八大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人生在世,不得不苦,即是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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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求不得(二) ...

苏徽没想到陆觉非会约在这样的酒吧里和他见面,但也到底还是同意了。拒绝了陆觉非的接送,向冯晋借了车,直接开到了地狱口。

陆觉非看着他笑道:“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朋友。”

林谦说过生日要把自家那口子带来见见娘家人也非心血来潮。早该有这样一场见面,只不过以前总是纠结于尴尬。当年他和闵榛的那段路走得太过仓促太过违心,一直到后来都不曾好好说开过。

现在,闵榛说,他也终于找到了一个等待已久的人。

林谦笑,自己何其幸运,在最失落最难堪的时候,被那个他找到。从茫茫人海里,将自己找到,擦干泪,用曙光驱赶暗夜。

闵榛说,恭喜啊。

那一刻,朋友还是朋友。

陆觉非带着苏徽赶到现场的时候,林谦和许冉正一起切蛋糕。他们远远站着看了,没有上前打招呼。

苏徽看着人群里的那两个人,满脸的幸福,相拥着,有彼此,好似幸福也是可及可得的。

“为什么带我来?”

陆觉非也看着那两个人。“因为,我想让自己去相信。”

苏徽低头一笑,“我很自私的,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做。求不得苦,就不去求。”

陆觉非看着他。

场子里有人开始起哄要林谦讲述爱的旅程。

“该不会是你用绳子把人绑来的吧?”有人笑道。

“滚!”林谦骂,姿势却仍保持着万分优雅,“我是那种人么?你不知道我走的是高贵路线的啊。咱用的是柔情战术。”

许冉扑哧一乐,“多新鲜呐。林谦要是不优雅了,唐僧也可以吃肉了是不是。”

林谦瞪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又有人问,“诶诶,听说你俩是一见钟情啊!”

“胡说!谁在那造谣呢!”说话的还是许冉,“第一次见到林谦吧,乍一看这人挺磕碜的,活脱脱一骂街泼妇。”许冉笑着躲开了林谦的拳头,“然后,再一看吧,怒,还不如乍一看呢。哪能钟情啊,没吓跑就不错了。”

人群爆笑。林谦红了一张脸,作势要和许冉拼命。

“君子啊君子,咱不能破坏形象是不是。”许冉抱住他,“媳妇儿,咱回家收拾行不行?”

“林谦这么暴力你也要?不怕回家跪遥控器?”

“什么脚配什么鞋,两口子的事儿你管得着么?”许冉笑着答道。

又是一阵笑。

苏徽也笑了,“什么样配什么人,相信我,你也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陆觉非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把我掺和进去,我没兴趣陪你玩游戏。”

陆觉非皱眉,“苏徽,这不是游戏。”

“不是更好,那就连玩的必要都没有了。我是一正常人,没什么大的想法,也不喜欢惊世骇俗。我就想简简单单,该干嘛干嘛。你是不了解我,等你再看看就会发现,很多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我这人最冷情,别人对我好十分,我也未必会记得一分。别把自己弄得一文不值,为我不值得。知道么?”

记忆里苏徽是第一次如此温和地和自己说话,陆觉非有些发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苏徽道,到现在为止,你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无所谓?你自己都考虑不清楚,又何必将答案放在我这个无情无爱的人身上。

不得不承认,苏徽很厉害。他一眼看穿了陆觉非眼中的片刻的茫然。就是那点不自信,足够让苏徽再次退回最最安全的地带,重新裹上冷漠。

他不信,于是希望有人能够使自己相信。可是时光流逝,这人终于还是没有出现。曾经有过的希望都被自我保护深深埋起。不去信,就不会失望,就不会梦醒,然后心碎。

最好的承诺,就是从未开始。

苏徽转身离开。陆觉非迟疑片刻,跟了出来,不期然看见了两个熟人。苏徽也很诧异,会在这里遇见萧疏桐。

萧疏桐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张程,和另外两个人拉扯着。苏徽眯眼看了看,认出其中一人是计算机院的副教授楚越凌。

陆觉非也有些愣,那个不是黑眼镜么……

楚越凌不知道和张程说了些什么,萧疏桐突然很大声很正气地说了一通话。

“虽然没有人规定一定是谁是谁非,谁要谁负责,但是一开始强人所难,到后来潦草收场,你让张程情何以堪!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我想楚老师你不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既然开始,就要负责结局;既然负责不了,当初就不该选择开始;既然已经造成伤害,就不要继续纠缠,一错再错!”

苏徽叹了一口气,他最清楚萧疏桐此刻这样的表情。通常他如此正义凛然,如此义愤填膺的时候,就说明他处于多管闲事的兴奋状态。

不过,好一个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局外人的冷然,怎叫人不思量。

苏徽走了过去,打算帮萧疏桐管这个闲事。从楚越凌手中将张程接过来,回头,看见陆觉非若有所思的神色。

如果可以,多希望可以相信。

大概是一个人太久了,近情情更怯。苏徽自认为是一个不会去爱的人。要爱,就必须要付出。相守一生的誓言都可以轻易抛弃,又有谁能够拿一生赌一个地久天长。这样的付出没有回应,伟大得让人恐惧。

后视镜里的那两人,年轻的脸庞,带着茫然。一醉一醒,谁更理智?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从来不曾考虑这些问题。他的心门,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关闭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信了呢?还是,他从未想过要去开始相信?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