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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妄剑尊的白月光[穿书](215)

海浪拍过来,海水溅上黑色的衣袍下摆,被醒转过来的雾气吞噬。

鬼君是单独过来找他的。

一人一神,隔海相望。

北堂寒夜对他远远谈不上陌生。

从修炼杀戮道开始,他耳边萦绕的就是属于这个掌控战争、杀戮的神明的声音。

真正见面也有两次,一次轩辕皇都,一次深渊边上,现在是第三次。

因为觉得他会再找上门,昨日他们拍下了那件由问心镜碎片祭练成的法宝,带在身边,可实际上何需如此?这一整片冥海,都是他的法宝问心镜背面的化身,他要从幽冥上来显迹,根本不需要其他媒介,不耗费吹灰之力。

但是,北堂寒夜不知他为什么找上自己。

从影响跟掌控上讲,自己已经不再是一颗听话的棋子,从鬼君的目的上讲,他现身要找的应该是楚倚阳才是,可偏偏现在他只在自己面前现身,甚至特意瞒过了楚倚阳的眼睛。

月下浮舟,随波而动。

少年身量的鬼君负着手站在船上,虽然有面具遮挡,还跟岸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但北堂寒夜还是听到他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地响起:“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来找你做什么?”

“放心,我不做什么,就是你的心愿太大声,吵到我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跟他走?等他做完了我要他做的事,让他带你去他那个世界?”

“痴心妄想,多么愚蠢。”

第139章

礁石两侧,数丈相隔,浪生潮涌。

楚倚阳看到的是小师叔的月下投影,北堂寒夜见到的却是立在波涛之上的此间神明。

他总是以少年之资出现,所到之处,烽烟四起,生灵涂炭,不得安宁。

在这个没有了约束的世界,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北堂寒夜十分清楚,鬼君特意蒙蔽了楚倚阳的感知,单独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会只是为了说几句诛心之言。

年轻的魔皇直视着世间最后的神明,让夜风将自己的声音送到了舟上:“愚蠢从来是凡人的特质,痴心妄想更是凡人的特权,我既不自认已经超凡脱俗,那么心存妄想也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

海上的月光随浪潮浮沉,潮声却没有盖过他的声音。

明月朗照,也让他脸上的神色清楚地映入鬼君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恭敬,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我身后的岛上,有大批你的信徒,我却不是。”

他有自己信仰的神明,就算心中祈愿再响,也是向着那一人,回不回应这般痴心妄想,也是那人的事。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跳出来自讨没趣?

鬼君听出了这句弦外之音,没有生气。

他站在浮沉的小舟上,从面具后看着北堂寒夜,看着这个当着自己的面把另一人奉为神明的人,然后用少年的嗓音发出了嘲弄:“你要信他,不若信我。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向来薄情,难道他给过你承诺会一直陪着你?”

作为执掌战争跟灾难权柄的神,鬼君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

他洞察了北堂寒夜的最薄弱处,在明月之下嗤笑一声,“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承诺得再好听又如何?当初把我封印在幽冥的时候,我亲爱的兄长也是这么承诺,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带我出去,结果呢?”

“带他出去”,这四个字令北堂寒夜想到的,自然是失踪的神君曾经许诺过,会将鬼君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否则将他从幽冥释放回人间,也不过是让战火跟毁灭继续蔓延。

鬼君似是自嘲,又似怨恨地在面具后说道:“说到底,我跟你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如今见到终于有人跟我尝到了同样的痛苦,我高兴得很。”

是绝世的天才又怎样?是注定能够登上神宫的人又怎样?

“他们说不要你就不要你,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

这一刻,鬼君的声音又再次变得虚无鬼魅起来,萦绕在北堂寒夜的耳边,在他脑海中唤起过往的一幕幕,不管他再如何挽留,想要弃他而去的人他永远也留不住。

“你倒是看看,凡人的痴心妄想究竟能不能实现。”

“看你是跟他走,还是跟我一样永坠地狱。”

看着再次被自己挑起心障的北堂寒夜,鬼君在面具底下发出了快意的笑声。

以旁人的痛苦为食,永远是那么的快乐,看来北堂寒夜虽然已经脱离了杀戮道,但自己想要影响到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不过这些话起到的效用比鬼君预想的要弱。

在短暂地陷入迷雾后,北堂寒夜很快就摆脱了心障,在表面的混乱下,神志清明地思考鬼君的目的。

鬼君的性情变化多端,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测。

当所有人都觉得他想要操控的是北堂寒夜时,他的目标其实是楚倚阳;可是当楚倚阳认定了鬼君会去找他以后,鬼君又将目标换成了自己。

面对这样的对手,如果不能骗过他几分,那就很难在跟他交手的过程中占到上风。

延迟了几分,北堂寒夜才让神色恢复了清醒,眼中露出戒备的光芒:“你布下这局是为了引我来,你想做什么?”

“啪啪”两声,鬼君站在小舟上给他鼓了鼓掌,接着放下了手。

他重新将手负回了背后,这样的姿势跟总是以少年面貌示人的他并不大相称:“不做什么,不过是想教教你,与其等待旁人履行承诺,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上。”

月下波涛中,他的声音顺着起伏的浪潮朝岸边推过来,“与其想着让他把你带过去,不如让他留下,永远地留在你身边。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做过北境之首,也做过魔域之主,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能够斗得过你?可以让他永远留在这里,你难道不心动吗?”

北堂寒夜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鬼君将他的动摇收在眼底,进一步诱惑道:“你已经站在了规则之上,再进一步就能够制定规则。这个世界总是需要神明,等我离开之后,你难道没有信心赢过旁人,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人?”

自然是有。

但北堂寒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如果把他留在这里,你的目的又要如何达到?”

“很简单。”鬼君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们那个世界跟我们差不多,规则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能够干涉到另一个世界的个体,都是已经进入到了规则之内的一小部分人,珍贵得很。”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又恢复了嘲弄,“他们不会舍得让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只是毁灭一个世界,可能引不来那边的反应,但只要把他扣下,就一定会有人来。而且——”

少年神明目光一转,在面具后朝着礁石的另一侧望去,“你的心上人不是到了现在,都还想着凭借一己之力来解决这里的事吗?哪怕猜到了我所求,他也从没想过要联系外界,联系他那些同伴。”

如果楚倚阳在昨夜之后就跟另一个世界联系,鬼君今日也不会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