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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诗如木(19)

没有失去过至亲的人怎会明白,甘愿不计代价换取亲人在世的感受。如果能让桑爸爸和桑落花活过来,我可以毫不犹豫拔刀插|进心窝。

*

下车已经是晚上,我带他到我家,把所有属于我的能带走的东西归整出来,然后打电话叫来搬家公司,到桑爸爸家把东西大致放好,我们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我帮他收拾桑爸爸的房间,找房东终止租赁,杂七杂八的忙了一天,晚上桑落花的房间收拾一半我就睡着了。

第三天大扫除,三个月不住人,没有一个地方不需要打扫。该买的买该收的收,全部弄妥当又到晚上。白天发现一台体重秤,我换了睡衣站上去,惊得发怔,四十九?!一摸身上,除了胸臀几乎没有软的地方。什么时候,我瘦到这种地步?纳闷地走进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瘦削苍白的脸,我摸着凸出的颧骨,不敢认镜子里的人。

第四天我去见周律师结束委托,周律师问用不用帮忙打租房合同,我才想起还没问过他的名字,也没问他住的合适不合适。他每天不出门,只有吃饭的时候能看到,完全不影响我的生活,像是意味着“存在”本身,而不是一个“存在的人”。

回到家——现在起这就是我的家——我没去敲他房门,吃饭时他会自动出现。

吃完我问:“你住的习惯吗?”

他说:“这里很好。”

“那你有租住的意愿吗?先说好,按月租。”

“可以,要签合同吗?”

我拿出草稿给他,他粗略扫一眼就点了头。

想起周律师叫我小心骗子,我又说:“我们互换身份证看一下。”

我莫名地从心底相信他,虽然我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姓名年龄家庭背景,不清楚他的籍贯学历兴趣爱好,但我却傻逼似地认定他不会害我。

他回房去拿来给我。浅灰色柔软蓬松的头发,白皙无暇的皮肤,漆黑莹亮的眼珠。这张淡漠的脸,确实是他,连证件照都这么摄人心魄。

舒闲。十九岁。

我记住他的身份证号报给周律师,核实后没有问题,周律师帮我打印合同,拿给舒闲签好,我便升级成为房东。

花了五天时间熟悉小区和周边设施,全部牢牢记在心里,确保我出门一定不会迷路。然后李普洱找上门来。

他站在门口说:“我将去天城读书,来与你道别。桑落花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这时舒闲出来吃饭,与李普洱打了个照面,两人沉默对视了几秒钟。

他们是认识的?我对李普洱说:“这是房客舒闲。”再对舒闲说:“这是我的朋友李普洱。”

舒闲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李普洱又添了一句:“明年我去天城大学。”

关上门,我坐在舒闲对面,拿着勺子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的……一位朋友。”

“哦。”我没太在意。

*

我很早就认为,这房子适合学生适合精英适合老人,适合真心想要个家的人。安静温暖,是能让人歇下来的港湾,而不仅仅是睡觉的地方。

小区绿化面积达到50%,夏天正是生机盎然,清幽宜人。每栋楼只有五层,间距很大,采光和视野都很好,这就限制了居住户数。住在这里的人素质相对较高,不吵不嚷,不会干涉别人的私生活。又因临江,日日看江水不息,心胸自然开阔。

这样的房子,价格高是必然的,相应的房租也高。舒闲很有钱,我看到的每一点都在印证这个事实。

第一眼见他下意识把他当大学生,主要因为年纪和气质。知道他已经在镇上住了近一年,便猜测是休学,被小镇的安详平和吸引留下。他因为饭,来到这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于是学生的猜测被推翻。也许他是无心学业,继承了足够丰厚的遗产,所以随性而为,无牵无挂。

手机响,日程提醒,我约了莫柏泊下午见面。最近是越来越健忘了。

这里只通环城公交车,十分钟一趟,我选的地方是镰刀咖啡厅,离他家也不太远。我提前一刻钟到,坐在靠窗的位子,不论和我还是李普洱一起,桑落花总坐这里,我们都会点第二便宜的咖啡,一杯就坐一整天。

莫柏泊进门我就看到了他,他站着扫视一圈,然后摸手机。我小声叫他,他抬起头,先是迷茫,随即瞪大眼快步走到我面前:“你怎么了?”

我扯起嘴角微笑一下:“啊,你看到的,减肥成功了。”

对着他凌厉的眼神,我僵了表情,抓抓头发:“干嘛呢?不就是瘦了点,值得大惊小怪。”

莫柏泊吸了口气:“你去哪了?”

“一个水乡小镇。我吃饭很按时,每天出门晒太阳,没有不健康。”

“你下学期还来吗?”

“嗯。”既然回来了,没有不上学的道理。想过转校,但是台风高中有我和桑落花的记忆,我现在靠着记忆过活,无法离开。另一方面,我想随李普洱考天城大学,而台风高中是全城最好的学校,授课方式作息时间我已经习惯,只有留下才有希望。

“你住在桑落花家方便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我摇头:“现在那里也是我家。我什么都不缺,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莫柏泊微怒:“你照顾自己?看你瘦了多少!”

我笑说:“我错了,我尽量在开学增到标准体重。”

关心是债,莫柏泊关心我,我就欠了他。这样的债我欠得心里发烫,烫到发痒,欠得即使不适也依然甘愿。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

莫柏泊的话提醒了我,还有一个月开学,该振奋精神了。

怎么上下学是个问题。这里唯一的公交车不直达学校,中途要转一次车,费时费事。桑落花的车还在,记得他说从家到学校要半小时,大姨妈刚临门,等送走她我试试。还有一件事,桑爸爸买有一个车位,每个月要交钱,我和舒闲都用不上,不如卖掉。虽说舒闲除了吃饭不在意别的事,但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商量一下。

没来得及说,我又病了。发呆时没留神喝下一杯冰水,大姨妈当即造反,疼得我直打哆嗦,音都发不全。我躺在地上冷汗不停地流,恨不得死了算,咬牙攒着劲,用尽了力气大喊:“舒闲——”

这一声喊完脑袋嗡嗡响,耳朵听不见声音,很快有人把我抱上床,盖被子开空调,又喂我一碗滚烫的红糖水。小腹的抽痛减轻了些,终于活了过来。

“睡吧。”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我沉沉昏睡过去。

睁开眼满目黑暗,我呆了一会儿逐渐适应光线,转动眼珠,房间里没有人。耳边有沙沙声,很熟悉,是下雨了。

啪!

吊灯骤然亮起,我瞳孔缩了一下,歪头看到舒闲站在门口,手拿一个玻璃杯。

让男生助我度过生理期,脸皮再厚也红了。我喝完热水,把杯子放一边,说:“谢谢,你怎么懂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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