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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65)

“你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是……”

“我知道。”他道,“遗物。”

“……”

“没想到她真愿意给。”他还有些庆幸,“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宋天天有些气恼,“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你以为她会是为了什么?你明不明白,她这是……”后半截话宋天天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恶狠狠地看着他。

裴瑶虽然粘着裴竹,但是对白南之也是很有些感情的,尤其是在最近相处了这些时日之后。宋天天看得出来,却没在意过,因为她笃定白南之不会回应。但是……

白南之却只叹了口气,“大概明白。”

“那你还!”

“那又如何?”白南之认真看着她的双眼,“这东西应该回到你的手里。”

“……”

“你很顾念姐妹之情?”白南之问。

“那倒不是。”宋天天扶额,“罢了罢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这种人。”

这个一点都不温柔的家伙。

宋天天心中原本还有一丝嫉妒,现在却只剩下对自己那个名义上的表妹的深深同情。

她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了远处那高塔一眼。

那里是旅途的开始,她现在终于找到了打通道路的第一把钥匙。

而那里,又会是旅途的结束吗?

或许会是也或许不是,不重要了,她已经不在旅途上。

只不过因为好奇而展开的旅途,其实早已结束,就在她发现那身为一个皇帝的责任的时候。

她的开始与结束,都只能是那个皇位,而与旅途无关。

“南之,我最近偶尔会感觉有些奇怪。”她收起玉佩,看着他,“你觉得,我到底为什么还是成为了一个皇帝?”

他道,“成为一个皇帝,不好吗?”

“谈不上不好。”宋天天笑道,“只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白南之愣了愣,安慰道,“其实当皇帝也没有那么不自由,等到你的政权上了正轨,就有机会去做不少你想做的事情。”

宋天天摇头,“不是自由。”

白南之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宋天天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略带困惑,“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却找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她突然停下话语,看着白南之,诧异地发现他眼底竟然浮现着一抹痛楚。

“怎么了?”她问。

白南之似乎想要移开视线,而后却又仿佛强迫自己般直视着她,“你想太多了……你既然选择了一条不同以往的路,有些改变才是正常的。”区区转瞬间,他眼底地那抹异色便被压制了下去,无影无踪。

理确实是这个理,她也想要认同。

但是白南之眼底那一瞬间的痛楚,还是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口。

他在为了什么而痛楚?

那抹痛楚像一个开关,触动了她的心底,令她心中也翻腾出一阵剧痛。

这剧痛的根源在哪?

沿着这股痛楚追觅,她才终于寻到了一点端倪。

有关那些来不及察觉的改变。

有关那些不知道源头的恐惧。

她寻到了自己的心底,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墓碑,埋葬着某个已经找不到尸骸了的小东西。

那个曾经快乐,之后终于在哭泣中消弭的小东西。

那就是她的快乐。

她的天真。

她的任性。

她的曾经。

那个小东西的名字,叫做宋天天。

这个天真的少女已然随着那些软弱被埋葬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徒剩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小墓碑,供她追忆。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告一段落了,下章开始进入下一个篇章

每次写收尾章的时候我会非常痛苦OTL

☆、新生

嘉希十四年,这是后人在谈论宗吾时期的历史时,总是避免不了要提及的一年。

在这一年的一月,太皇太后病逝,嘉希帝亲政,政权顺利交接。

同年六月,原本声名不显的北国岚王第四子裴竹,于北国三年一度的习武会上击败了当时北国太子即皇长子裴恒,正式走入众人的视野。

同年九月,当时丞相之子付沅杉参加科举,并一举夺得状元郎之殊荣。

这些事情虽然在当时也引起过一阵骚动,但当时没人能够想到,这三件事会在哪怕百年之后,依旧对这片大陆上的纷扰局势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不过百年后的事情,对处于这一年的三人而言,毫无关系。

至少对她而言是毫无关系。

嘉希十四年九月,年仅十四岁的宋天天——不,应该称呼她为嘉希帝叶添了——正任宫女们为她打理服饰,好去会见她的那些新科进士们。

从十四年前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是嘉希帝叶添了,而宋天天,早已经是个过去。

她挥退宫女,随意理了理外袍,像一只黑色的凤凰般信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有时候她会觉得,那个身为宋天天的她,其实或许只是一股执念而已。因为不甘心就那样逝去的一世,所以才要执着地在这新生的一世也维持着那些属于上辈子的特质。

她震袖抬步,走出寝宫。

——但是还是称呼她为宋天天吧,她还是想要听到这个名字,哪怕只是为了一个有关过去的缅怀。

参与殿试的贡士们早就在大殿候着,还有诸多考官臣子立于一旁。

宋天天刚一跨进大殿门口,就觉得一阵朝气扑面而来,一排二十名年轻气盛志更高的小伙子小姑娘们一个个跪伏在地,但都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一句“免礼平身”过后,那一双双充满广博志气的眼睛,那一道道闪动着希翼的光辉的视线,闪得宋天天眼都晕了。

宋天天稍微定了定神,才开始一个一个慢慢审视着这些新鲜粉嫩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国家栋梁之才。

新科状元付沅杉,新科榜眼李志,新科探花袁兰,其余新科进士共十七名。

付沅杉自不用说,他那一手文章拿出来,当即就折服了绝大部分考官。当然也有人不服,吏部尚书就以“此子思想太危险”而由坚决反对让付沅杉拔得头筹,最后还是宋天天一拍板才定了下来。

宋天天可完全没觉得他那思想有什么“危险”可言,她也看过他的那篇文章,无非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一套,想当年她中学时就早背腻了。

而探花袁兰,很让宋天天意外,居然是个小姑娘。要知道宗吾国虽然出了两任女帝,但那是因为皇室血脉凋零再加上当年梁婉权倾朝野手段狠厉,在大体上女性依旧是处于弱势的。二十名新科进士里姑娘家的总共就两名,其中一名就能位及探花,这可真不容易。

除此以外,以前曾经见过的那个“京城第一才子”杨书竟然也在新科进士之列,名列第九。

逐一扫视过一遍之后,宋天天很是满意:都很好!很年轻!很有气势!至于其他的,那就看不出来了,要用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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