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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的背后(32)+前传

以往透过几重命令才能接近的地方,只有律才有特权随意出入的地方,这几天却成了赫琪跑的最勤的地方,他不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有一点高兴的。

巨大的落地窗开了一半,阵阵微风正吹遍整个房间,床边长长的薄纱帘子被吹的轻轻摇晃,映照出里面的人影。

赫琪轻轻关上门,走到格里佩特的床边。

平日里威严的君主此时却满脸憔悴,了无生气的闭著双眼。

“陛下今天感觉怎麽样?”赫琪站在床边,隔著帘子轻声问。

格里佩特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空空洞洞的,那种赫琪熟悉的冷竣眼神,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有种错觉,好象格里佩特正在一天一天的,飞快的逝去。

他害怕这种错觉。

“扶我起来,我想到阳台上去晒晒太阳。”

格里佩特身上有一种苦涩的草药味,这是敷在伤口上的药物的味道,在阳光的照射下,淡淡的散发出来,布满全身。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赫琪闻著这种味道,只觉得鼻子一阵阵的发酸,他的王过去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是真的不是过去那个精力充沛的帝王了,坐在椅子上晒著太阳,居然有了衰老的态势。

赫琪低垂著头,俯身跪在格里佩特的身边,抱住他的膝盖。

格里佩特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要是这时候有人进来,你明天就会变成餐桌上的大笑话。”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带著珊琪一起走……或者干脆杀了她……”

格里佩特用手指堵住他的嘴:“你这样想,我并不高兴。”

“我害怕……那些医生说的话一定全是假的,我明天再去找别人来……”

“赫琪,要是我真的死了,就把王位传给你。”

赫琪猛的抬起头来:“不许说这种话!”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明白的,医生说的话没有错。”

“错了!只不过是外伤而已!怎麽会……怎麽会……”

“珊琦的剑伤的确实不重,受伤的是这里……”格里佩特说著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我累……”

“你累,还有我在啊!!”赫琪提高了声音。

格里佩特摇头:“你是你,跟著我这麽多年,已经足够了,你为我付出的东西实在太多,也该到了离开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

“我只想做你的部下……这种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什麽事情都是会变的,你小的时候,想过今天我和罗兰会变成对手吗?”

赫琪转过头去,半天才轻轻的说:“其实,我一直相信,你们终有一天会变会原来的样子,你也是,罗兰也是。”

“不会的,”格里佩特摇头,“除非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先死去,否则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不过……看样子真的是我输了,得早他一步先走。”

“不会的!你不会死!”

“我很累,赫琪。”

“医生会治的好你的!”

“不会的,已经来不及了。”

“格里佩特!!以前你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但是,以前我过的很幸福,我还没有统治这个国家,还和罗兰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

“现在还来得及!罗兰会原谅你的!”

“你怎麽还不明白呢?我们是彼此无法原谅对方。”格里佩特说著伸出手,指向地平线尽头,越过层层叠叠的房屋,隔著一层薄薄的雾气,那里正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那里漂亮吗?”他问。

赫琪迷惑的点头。

“如果是你的话,想怎样表达你对它的喜欢呢?我会想把它整个保存下来,变成自己的东西,好好照料,让它永远在我的身边保持美丽;但如果是罗兰,他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能自由的成长,能保持美丽也好,凋谢也罢,都是它的自由。对待任何事物,都是一样。”

“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格里佩特说完後,慢慢的闭上眼睛,满脸疲惫的样子。

“赫琪,我喜欢自己的国家,而罗兰也一样……”

“如果你们之中,有一个人的感情不要这麽强烈,就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会幸福,可惜不是。”格里佩特苦笑,“你说,那家夥,现在在干吗呢?不跟我打仗,我都想不出他能做些什麽事。”

“也许在写书,想著怎麽散布到国都里来。”赫琪开玩笑。

格里佩特也笑了,伸手把赫琪拉到身边。

“我想求你一件事,就算王的最後一个命令了。”

罗兰大大的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士兵连忙递来大衣给他披上。

“罗兰,你还是快回屋里去吧,别冻的生病了。”阵地的守卫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劝了。

“不,再等等吧。”罗兰婉言谢绝。

那天晚上离开格里佩特的寝宫後,他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律,而且在回去的一路上也没有遇见珊琦,就这麽一个人回到了阵营。

其实在潜意识里,他已经预料到终究会有这麽一天,律既然说过自己会走,就一定会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麽突然,只是和格里佩特谈话的工夫,律就不见了,而且可能永远再见不到。

心里居然有一丝惋惜,这个受尽苦难却依旧温柔善良到近乎懦弱的年轻人,居然真的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他会去哪里?真的离开这个国家做个流浪者?他会不会遇到什麽麻烦?边境的警备森严吗?罗兰自己也不明白,同样是失踪没有回来,他对於律的担心居然远胜过珊琦。也许珊琦比律强的多,在任何地方都会懂得保护自己。

国都也好几天都没有动静了,由於消息被封锁的很紧,罗兰无法得知任何格里佩特的消息,他是怎麽回事?按兵不动可不是他的性格,还是说,他做了什麽周密的计划,准备来一次重击?不管怎样,文学社的防线是无懈可击的,他不会这麽轻易得逞。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不过应该不会。

罗兰甩了甩头,把这个不吉利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那天他见过格里佩特的伤势,知道那根本不足以致命,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没有战斗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第一次这麽乱。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进了阵营,不再傻乎乎的等珊琦和律了,他分明知道律不会再回来,而珊琦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能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却还是忍不住天天在阵营入口等,希望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自己是什麽时候变的这麽幼稚的?

他苦笑了一下,随口通知身边的士兵,召集起副官参谋,按照计划做部署,以免格里佩特突然袭击。说实话,这种过分的安静在过去从来都没有过,这麽长的停战时期,始终保持神经紧绷,让大家都有些疲倦,甚至开始懈怠了。

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他重新制订战略,改变防线,又安排训练计划,让所有人都有事做,同时又能保持紧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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