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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色 (1)
第 一 章
深夜的宴会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我一袭长裙，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有人向我颔首微笑，我提裙行礼，表示礼貌。
视线所及之处，男人们个个气宇非凡，可眼神却总是那麽差。
差到连自己微笑的对象是男是女，都全然认不清。
不过这不能怪罪他们，如果被识破，不就毁了我的精心装扮？
头顶上水晶灯白的耀眼，却莫名冰冷，闲逛一夜一无所获，今天应该是不用我上场演戏，可以回家了。
我左顾右盼，寻找二哥身影，忽然又记起他贪玩，定是又和人鬼混去了。
独自回家也没什麽不好，我低声叹息，刚想离开，却见大哥快步走来，向我招手。
有猎物了？
我连忙跟上，不忘微笑，大哥甚少找我，突然招手，怕是见了贵客。
即使不是，他的命令，也是无法抗拒的。
远远看见老爸和人攀谈，对方满头白发，略带浅灰，身材高大。
我以为是爷爷级别的贵客，走到面前却发现只是一个青年。
老先生鹤发童颜。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收了回来。
我好奇望著，心想这人是念了多久的书，才念出这麽多的白发。
“这是小女易白零。”老爸一如既往，面不改色的说谎，又看著我介绍对方，“这是鹿家的尧少爷，刚从国外回来。”
我故意笑的羞涩，望著那张年轻的脸，他的五官实在没什麽特色，硬是要夸奖，也只有眼睛稍显温和，跟那些狐狸一般精明的老头有些不一样。
鹿尧。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我平日虽然讨厌学习，这支姓鹿的家族，却也略有耳闻。
传言他家少爷行踪飘忽，越洋过海数年，如今突然还乡，大小商社自然趋之若骛，望求一线商机。
“易小姐。”他伸出手，倒也客气。
“鹿先生好。”我腼腆的低下头，回了他的礼，迅速退开。
家训教会大家欲擒故纵，看见家中长辈态度如此慎重，就知道这位尧少爷必定价值甚高，以後还有得玩，不用急於一时。
我毫不留恋，远远走开，却总觉有诡异视线，落在身上。
莫非这尧少爷面目虽和善，却满肚坏水？书念的寂寞了，看见长裙女子，便兴趣盎然？
我久未品尝失败滋味，过分自我膨胀，被人偷看，只顾自满，竟不知已犯下大错。
在宴会吃喝自然有趣，腿脚却受苦不堪，男女毕竟有别，不管怎麽伪装，那高跟窄鞋还是适应不了我这略大的脚板。
我龇著牙，握住鞋跟拉扯，把鞋子甩到地上，手脚大张的躺在沙发上。
若是刚才那位尧少爷看见这场景，是否会按住额角，立时绝倒？
“喂，做人要文明，脱鞋可以，但是不要把裙子掀的太高，露出内裤。”二哥路过客厅，看见我便指指点点，他一向轻松潇洒，精神百倍，怎麽能明白我可怜的腿脚？
“露出内裤，里面的东西还不是和你的一样？”我斜他一眼，照样张成大字，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这里只有我们俩和大哥三个人住，家里另有主宅，归父母。
大哥易墨零大人跟随老爸成天忙碌，二哥红零勤恳持家，轮到我便只剩下每日吃喝玩乐，其乐融融。
“青青，别这样睡，我们洗澡去吧，我帮你捏脚。”二哥黏著上来，捏我的脸。
“不去。”
“去吧。”
他硬是拉扯，我懒得挣扎，由他去了。
睡眼惺忪的来到浴池边，恶魔将我扒了，扔进水里，自己一起扒了，跟著跳进来。
我想骂他粗鲁，他却拉起我的脚，轻轻柔柔的按压起来，全身一阵绵软，粗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越发想睡觉了。
“听说鹿家长子学成归国，你是否戏弄了人家？”
“天地良心，我本性纯良，从不戏弄人。”
“男扮女装，即是戏弄。”
“那是工作需要，你应该尊重我。”
我闭眼和他说话，双手懒懒的在身上揉。
我在戏弄别人吗？
用这具男子的身体，穿上花裙，用了假名，戏弄别人？
易白零不是我的名字，是我姐姐的名字。
当年姐姐离家出走，若是被人知晓，也是一大花边新闻，为保家中平安，我一人分饰二角，掩盖真相。
我是青零。
易青零，易家最小的儿子。
也是白零。
家中三个男孩，我和姐姐最像，除我以外，没有人再可担此重任。
况且我乐在其中。
真的。
我自我催眠，在嫋嫋的雾气里渐渐沈沦，连二哥最後说了什麽也没听见。
到最後，好象还是他把我抱回卧室的。
那天晚上我真的很累，好象做了什麽梦，最後却也不记得了。
“啪！”木制教鞭敲在手背上，立时起了红痕。
我夸张的皱起眉头，眼神哀怨，窗外阳光明媚，这里却是冰冷恐怖。
大哥无动於衷，手持教鞭点了点乐谱。
“把刚才那段再弹一遍。”
我满脸不快，却不敢抗命，乖乖按动黑白琴键，大哥一向严厉，我不敢随意闪失。
後腰忽然又是一疼。
“挺胸抬头。”
我苦不堪言，大气不敢出一声，易家小姐自然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奈我天性笨拙，一旦上了大哥的私课，就少不了挨打。
好不容易一曲顺利弹完没出差错，我已经是一身冷汗。
大哥看了看墙上的大锺，走到门口打开门。
“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二哥正蹲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满面喜色。
“结束了？我们去踢球！！”
“踢球？”我最喜欢踢球，同他一起满面喜色。
大哥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我运动，那样肌肉会长的很快，如果现出男性身形，便无法再担任白零一角。
但是二哥的要求，他却从来没有拒绝过，用沈默表示同意。
大哥宠溺他，非常宠溺，因为二哥很聪明，是家里最聪明的，比我聪明的多。
不过，宠溺又如何？只要最後受益者是我，管他宠溺的是天王老子！！
我朝大哥做了个鬼脸，连奔带跑的走了。
公园。
阳光，汗水，草地。
天堂啊天堂。
宽阔的足球场上，我和二哥相互配合，奔跑，不停的传球，企图迷惑大哥的视线，最後球落到二哥脚下，他一个凌空抽射，球剧烈旋转著向球门的右上角飞去。
大哥准确的判断出球的方向，颀长的身影一个潇洒飞扑，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
“切！又败了！！”二哥不甘的一甩拳。
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花言巧语，原本只是我们两人出来玩，最後居然说服了冰山大哥也一起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