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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的背后(30)+前传

罗兰无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接近。

“你再走近一步,我可要叫卫兵了。”格里佩特侧过脸,胸口发出嘶嘶的声音,好象身体的什麽部分被刺穿一般。

罗兰硬生生的把想说的话压在嘴边,转过身去。

“我暂且信你,不过要是珊琦有什麽三长两短,你欠的,就不止你的故乡,还有赫琪。”

格里佩特站在原地,没有理睬他,罗兰咬咬牙,跳出窗口,消失在黑暗中。

随著烛火的摇曳,房间里又陷入了原本的宁静,格里佩特把手撑在软椅的扶手上,微微的发抖,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去,一点一点的,慢慢俯进柔软的坐垫上,一转身,重重陷进去,大声喘了口气。

还没有能够休息一下,胸口又传来一阵剧痛,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用手捂住嘴,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喉头一阵阵的发甜,掌心不停的沾上湿漉漉的东西,挪开手的时候,已经积起一小滩血。

“要是她没有急著逃走,我就死了。”格里佩特仰躺在椅子里,用丝绢把手擦干净。

“罗兰,你真有一群优秀的下属,如果我们势均力敌,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原本洁白的前襟处,渐渐渗出血迹,珊琦的一剑虽然没有刺中致命的部位,却刺伤了肺部,格里佩特没有叫任何人来,默默的装做没有认出她是谁,敷衍几下,就任她逃走。

他离开北方的时候珊琦还是个扎著小鞭子只会哭的小女孩,如今却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赫琪一直希望她能做一个举止文雅的淑女,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可能了。

如果是别人,他必定会全力以赴击倒对方,可惟独是珊琦,他下不了手。

昏黄的烛光映不出苍白的脸色,只看见额头上一片汗迹。

格里佩特闭起眼睛,想好好休息一下。

罗兰站在窗後,默默的注视他,窗帘严实的把他挡住,完全不会被人发现。

他听不见格里佩特在说什麽,只能望著昏暗房间里,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的陷入平静。

律一个人挑著无人的小路走,时不时紧张的回头看一眼,罗兰叫他在宫殿的的花园里等自己回来,他没有遵守,在罗兰离开之後就迅速沿著原来的路线,来到大街上。

这个想法是一瞬间冒出来的,他突然不想再和任何人在一起,觉得离开缇桑的时间到了。

很奇怪的想法,没有任何理由的想离开,并且就真的走了。

秘密出口就在不远处,只要通过那里,就出了国都了。

罗兰如果记性不够好,可能无法一个人顺利的逃脱,不过这已经和律没有关系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既不想再和罗兰再一起,也没有脸去见一直被他伤害的珊琦。

当然更不可能见格里佩特。

他穿进最後一条小巷子,拐过这个弯之後,就能看见那条地道,他可以离开这里了,离开国都,然後穿越国境线,离开这个国家,战争期间,国境线并不如平时那样守备森严,也许很容易可以逃出去。

在转过街角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紧贴墙面站著,寂静的黑夜里,他听到一种声音从拐角的地方传来,很不寻常,差一点,他就要冲过去了。

他一点一点的探过头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什麽人在啜泣,刻意压抑著。律既紧张又奇怪,偷偷的凑过去看。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墙角,衣服上沾著一些血迹。

律站住脚步,他认出这是谁了。

对方发现有人来了,慌忙抬起头。

“律……?她疑惑的叫他,突然扑上来,在他的肩膀上呜咽。

“珊琦?你怎麽会在这里?”律深吸一口气,接受与女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珊琦不回答,过了很久,哭声才渐渐小了

“你怎麽会在这里?为什麽不逃走?”律又问。

“我……没有脸回去见大家,还有罗兰。”珊琦说著又抹起眼泪。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似乎恢复一点清醒:“你又……怎麽会在这里?”

“罗兰怕你出事,来救你,我只是一个带路的。”

“那罗兰呢?他在哪里?”珊琦紧张却又焦急的四处张望。

律不知道怎麽解释,开始後悔。他现在既不敢说出自己偷偷扔下罗兰的事,又找不出借口敷衍,更不能第二次攻击珊琦。

“罗兰在哪里?!”珊琦再次追问。

“我们走散了。”律急中生智,撒了一个谎。

珊琦喘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即使他在这里,我也不跟他回去。”她低声说。

“为什麽?你做了什麽事?”

“我把格里佩特刺伤了,没有刺中要害,大概……伤到了肺。”

律只觉得眼前一黑,格里佩特伤痛难忍,浑身鲜血的样子立刻浮现在眼前,和珊琦衣服上的血迹重叠在一起。

“我没能杀死他……”珊琦并没有意识到律的反应依然只顾著自己说。

“罗兰……只担心你的安危……”律吃力的强忍住脑中的混乱,靠在墙上。

“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珊琦发现了律脸上的冷汗,立刻凑过来。

“别过来……”律硬著声音推开她的肩膀,“我没事。”

对,确实是没事,格里佩特的生死关他什麽事?他一个人在这里混乱,而格里佩特却根本没有想到他。

“一直呆在这里很危险,白天街上的人会变多,”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要赶快离开国都回阵地去,罗兰他自己会找回去的。”

“不,我不能回去。”珊琦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违反了军规,又没能杀死格里佩特,我没有脸见任何人,而且……”她放低了声音,“格里佩特……他根本不想和我打,任我刺杀他,这简直是侮辱!他根本看不起我!如果你想回去的话,就一个人回去吧。”

“那你呢?”

“我是一个失败者,连哥哥的仇都不能报,我已经不配做文学社的人了。”

“珊琦……话不用说的这麽绝……也许以後……还有机会……”律连自己都诧异,安慰的话居然这样脱口而出。

珊琦摇头:“我为了今天足足准备7年,现在失败了,哪里还有脸见大家,还不如消失算了。”

“消失到哪里去?”律静静的问,“离开了文学社,有你去的地方吗?”

珊琦看了看他,随即垂下眼,沈默著。

“你一个女孩,在战乱中是很难生存的,”律缓慢的靠过去。

“跟我走吧。”

赫琪悄悄的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昏暗,有几支蜡烛已经快燃尽了,火焰显得有气无力。

格里佩特一个人埋在软椅里,闭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不算健壮的身躯缓慢的一起一伏,带出嘶嘶的鼻音。

赫琪轻声叹气,走到窗边,探出身子拉起窗钩。窗台边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他知道是谁。从一开始他就站在门外听著动静,却不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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