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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尚华(80)+番外

情倾也想早到,可怎奈路途确实遥远,潫潫又怀着身孕,好在他们先行,那假质子还有众多仪式,怕是速度更慢,等他们到了南落,再等半个月才能等到那人,也够他们布置的了。

“情倾……”潫潫欲言又止,她其实心里一直有事藏着,虽然已经派人通知了姐姐,可总怕叔叔没收到消息,还因她被人盯上。

“这个名字,以后只能你唤我。”情倾没有追问,只是抱紧了潫潫,低喃道。

潫潫心悦,也道:“潫潫这个名字也只能你唤。”

从他们离开都城之后,便再没有小倌情倾与官妓潫潫,他是质子楼言卿,而她是他的秘夫人。

所有人休整了一天半,年纪尚幼的随侍婢子们到是玩的疯了,对一切都极为新奇,年岁稍长的小厮们则陪在一旁,指认作物和牲畜,传授曾经的经验。春韶好玩的性子,也不例外,刚到那日,便出去玩到夜幕降临才回来,还好有人陪着,不然情倾早派人去找了。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孙大夫,他听说越靠南边,这里的大夫分类就越细致,什么食医,疾医……分门别类,极大的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和好战心。连续两个晚上都在别家的过的爷,到是留下严紫苏照看潫潫。

“行嘞,启程!”

马鞭一甩,打头的车夫驾着马车往外行去。潫潫坐在马车上,向外望去,驿馆正一点点的向后移动,她只在这里住过1日半,充其量两个晚上,认识的人,也不过引路的小吏和帮工的李氏,按理说,她根本没有什么好舍不得,可不知为何,她却想再停一停,因为她有预感,恐怕这一去,便再回不来了。

“喜欢这里的话,日后我们再来?”情倾习惯于猜测潫潫的心思,见她不舍,忙说道。

“不必,留下个好回忆吧。”潫潫闭上眼,窝进了情倾的怀里。

“你个小贼,休走!”

恍惚间,像是有人在后面喊道。跟着是春韶催促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又做什么。

“无碍的,快行吧。”情倾没在意,只以为是孩童间的吵闹,便冲着前方车夫喊道。

潫潫没出声,又困的迷糊过去,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六十一章

刚过了大暑,天气突然阴沉下来,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街道被水洗的泥泞不堪,甚至有些地方都聚了洪水,冲垮了房屋,原本上元节因为雪灾减缓,而得以回乡的灾民,再次流离失所,从乡间聚集到县,又从县聚集到郡,直到涌向都城,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片草不留,而当今昏庸,听信了丞相所言,非但不派人赈灾,反而派兵镇压灾民,甚至以笼络民心罪,囚禁了一心抗灾的太子,导致尸横遍野,人心浮动,甚至还有不少地方,揭竿起义,比之雪灾之时,犹过之而不及。

就是这个大户人家雇佣护兵,小户人家闭门不出的时候,潫潫一行,来到了离南落郡最近的庆王国,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异母弟弟,庆王的封地,封地不大,算上周边,也就只有两到三个郡,再加上靠近南落郡,岂国来此做生意的人也不少,潫潫他们此时就是入了庆国的都城——江都。

“呀,雨好大,几位客官快入院吧。”店小二穿着蓑衣,站在雨里,指挥着马车进了后院。

待马车停稳,打头的车夫下了车,问那小二道:“咱们家阿郎之前派人定了房,可在?”

店小二摸了把脸,将身边的雨伞撑起,给那车夫挡着,自己哈着腰问道:“敢问贵姓啊?”

那马夫一挺胸道:“姓木。”

那店小二想了想,赶紧点头道:“有呢,有呢,还定了大套的院子,随小的来吧。”

跟着,大家纷纷下车,各自打着雨伞,潫潫被情倾抱在怀中,子户在一旁打着伞,愣是让潫潫一滴雨都没沾上。

几人入了院子,分配了厢房,就各自回去房内,店家早就吩咐人烧好了热水,配了浴桶过去。潫潫进门就让子户等人去自己的房间沐浴换衣,然后亲自帮着情倾也换了衣服后,这才寻了榻坐了上去,累的连外衣都不想脱了。

“累了?”情倾穿着中单走了过来,坐在潫潫身边,也不知从哪里弄出一盆葡萄,那碧绿的颜色,似乎要渗透出来,只是颗粒不大,像是还没熟透的。

“从哪里来的?”潫潫看着那有可能酸甜的青绿葡萄,就感觉口腔的唾液突然丰沛起来,连连咽了下去。

“馋样。”情倾伸手拿下一颗,似画般拨开了外皮,又用木签挑掉了葡萄籽,这才对着潫潫道:“啊……”

潫潫无意识的张开嘴,看着情倾满足的将葡萄喂进她的嘴里,仿佛吃葡萄的人是他,而非自己。是什么时候呢?那个有些任性,甚至执拗的少年居然在不声不响中蜕变了,他虽然还是会对着她撒娇卖好,也时不时调戏自己几句,可她看的明白,他有分寸的多,而往往做这些小儿做派,也不过是想博自己一笑,有时她看着他宠溺无奈的眼神,都会有片刻恍惚。他的成长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潫潫眼一热,自己动手也给情倾拨了一个,她的手艺明显没有情倾好,挑完了葡萄籽就变得有些软塌,可情倾丝毫不在乎,张嘴就抿了过去,眉眼都是笑。其实,潫潫知道那葡萄有多酸,她因为怀孕的关系,很是嗜酸,但情倾因为胃不好,一点酸都不愿吃的,他只爱吃甜。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好吃?”看着潫潫撇过脸垂下头,情倾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担心的问道。

忍住了哽咽,潫潫假装无事的笑道:“怎么会,很好吃,只是好奇这个地方哪里来的葡萄。”

情倾笑得神秘,却不愿告诉她,只说道:“这个谜底,明日你定会知晓,也定会欢喜的。”

潫潫呼扇着睫毛,好笑的看着情倾,也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

两人没唤婢子,只是互相帮着着洗漱完毕,暖暖的炕上铺着新铺,潫潫躺了上去,虽不及前世棉花的软和,却也极为舒适。

“这里是什么?”潫潫拿过被子盖了上去,不似她在享君园内高档的蚕丝被,这里的被子稍重,但是很温暖。

“我听说是一种羊的毛。”情倾也钻进了被子,习惯性的抱住了潫潫,只是温热的手掌多了一处可去,那便是潫潫的小腹,此时还仍旧平坦。

羊毛被,这在都城到是听说,只是这东西是一般中等人家用的,有钱的都用蚕丝,没钱也就用麻、绒头还有某些兽皮的边角料。潫潫算是命好,穿来家境富贵,虽然倒了,可卖入的楼子却是顶好的,再去了情倾身边,生活质量到从未打过折扣。

“真暖和……”本已舒服的想要叹息的潫潫,听着外面的雨声,难免不安道:“听说最近揭竿而起的灾民很多。”

情倾慵懒的抬抬眼,也不知是讽刺还是不屑道:“积压太深,如今这般也是正常。”

潫潫想起还在享君园中时,那日情倾也是这般说的,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然,百姓是水,皇家是舟,弄不好,就要船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