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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58)

我再小声:“他不还不是尚书女婿么,万一……”

姜冕将我打断:“没有万一,明日便是尚书千金童幼蓝与施承宣婚仪之期!”

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打晕了。

姜冕抛出旱天雷后,定定看着我。

半晌,我找回嗓音,颤了一颤:“什么时候公布的婚期,这么急,我怎么不知道?”

姜冕沉着语调:“就在真假郡主案判下,你被投进大牢后的一个时辰内。”

“为什么?”我已经不会思考了。

“你以为童尚书是吃素的?他不知道施承宣在平阳县干的那些事?施承宣卷入真假郡主案,你若是假的,他便脱不了干系。你被判了斩监候,他身为平阳县令,奉你入京,他能逃得了?为了保住这准女婿,童尚书当即宣布童小姐与施承宣的婚期。便解释了施承宣入京乃是为完婚,而不是奉你为郡主入京邀赏。真假郡主案事涉皇亲,里面多少理不清的关系,便是御史台也只能插手到这地步,谁能逼得晋阳侯将自己的私情一一解释给人听?所以此案中,有后台的,便可以幸免于难。幸运的是,施承宣有礼部尚书这座靠山,做了人家女婿,便可一世无忧,甚至还能借机从平阳县调入京师,从此平步青云。不幸的是,你身为假郡主,是没有靠山的。”

我听得浑浑噩噩:“斩监候,那我什么时候赴刑场……”

姜冕不免动气,却不好再对我动手,一拍木桌,欲将我震醒:“陛下说什么胡话!赴什么刑场!斩监候,收监待斩的是假冒郡主,你趁机死遁,这斩监候便一举两得!从此,你做你的帝王,再无从前平阳县的身份之扰!”

我这才理解了他的思路,无力道:“可是容貌不能改,我还是这张脸。”

姜冕对我的死脑筋表示绝望:“皇族容貌相似,是个什么大问题?况且你是陛下,有几人能直视天颜?见过阿宝的人并不多,晋阳侯将她带入府,定也不会给她多见外人的机会。再长几年,看她还能同你一模一样?”

真假郡主案便就此完美解决。我在太傅策划下,毫发无损地走出了大理寺,以陛下的身份重回宫廷。

一夜无眠。

翌日清早,御花园里繁花似锦,蜂蝶翩跹,我站在园中看它们热闹无拘地生活。

身后传来眉儿焦虑的声音,对来人倾诉:“太傅你可来了,陛下一夜不曾睡着,天还不亮就跑来御花园看虫子,她站那都两个时辰了!陛下是怎么突然对虫子产生这么浓烈的兴趣的?”

“陛下吃早饭了么?”

“不曾。”

“……”太傅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以后但凡陛下不吃东西,一定及时通报于我!速去备些粥,多添加肉末!”

眉儿领命而去。

脚步声靠近,停在我身后。我则看着眼前花蕊里的两只蜜蜂,它们不好好采蜜,却抱在一起。我已观察它们良久,不知它们要抱到什么时候去:“太傅,这两只蜜蜂为什么不采蜜,它们干嘛呢?”

站我身后,同我一起看蜜蜂的姜冕咳了一声:“它们是在交尾,繁育后代,这比采蜜重要多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好奇地观摩。

身后太傅又咳了一声:“好了,别看了,非礼勿视,我们坐会吧。”

我挪动着僵硬的脚步,走到了桌边,坐在石凳上。他也跟过来坐了,抬起今日格外宽阔的袖口,从中取出一个鸟笼,内里一只红羽小鸟跳跃来去。

我怏怏的神采顿时为之吸引,拿手指伸到鸟笼边拨弄,惊奇其火焰羽色:“这是什么鸟?”

“安南国的红鹦鹉。”姜冕递了根竹签给我,又取出一小包玉米粒,叫我投喂,“我给训了一晚上,终于会开口说话了。”

我投了一颗玉米粒进鸟笼,看红鹦鹉跃下栖息的金丝,啄食玉米粒,瞅了瞅我,开口便道:“陛下陛下!”

鸟做人声,不由令人发笑。姜冕亦凑在鸟笼旁,见我笑了,才舒展了眉头。

红鹦鹉见主人高兴,愈加卖弄:“元宝儿元宝儿!太傅什么时候才能比卤煮重要?”

姜冕大囧,扔了颗玉米砸鸟头:“不要乱学舌!说陛下万岁!”

红鹦鹉接了空中飞来的玉米,继续卖弄:“元宝儿元宝儿,等太傅学会做卤煮,太傅就比御厨重要了!”

我把脑袋转向姜冕:“太傅,你在练厨艺呀?”

被鸟出卖的太傅只能高冷起一张脸,面瘫起来:“厨艺亦是六艺之一。”

☆、第47章 陛下还朝日常二一

今日大理寺闲杂人等一律被清空,有宫廷大案开堂待审,皇室贵胄出席,御史台监审,气氛极为凝重。

因为竹间这一耽搁,我们赶到大理寺公堂时,所有人都到齐了。大理寺卿杜任之大堂高坐,公堂一旁坐着皇叔,一旁站着御史大夫与御史中丞,公堂之下站着原本已收监的阿宝,此时形容憔悴但似仍抱有一线希望。

我与姜冕先后迈进公堂大门,众人皆转过视线。杜任之自公堂座椅上站起,明着是因姜冕太傅身份而见礼,暗着自然是因顾忌我。御史台的两名高官对姜冕致意后,齐齐狐疑地注视于我。

大朝会上虽然他们也都在,但离得较远,大概对我容貌未曾详加审视,但数年君臣,即便我那替身少年动辄称病不朝,御史台多少也见过我这张脸,熟识算不上,大概也能依稀眼熟。

此刻我依稀眼熟地站在他们面前,同时还有个依稀相似的阿宝。只怕他们要更加惊叹郡主同陛下的皇家血统了。

姜冕同皇叔互相示意后,也坐到了那一侧的另一把椅子上,还有侍从奉茶。自他进门,阿宝视线便投到他身上,胶着难分,牢狱内熬出的憔悴容颜也涤荡一空,重焕生机。姜冕只随意掠了她一眼,并不如何停留。

我找了个适当的距离站了,满堂视线唯有晋阳侯不着痕迹。我这皇叔于公开场合便是一副贵胄气派,端雅清贵,目下无尘,不染俗物。这场公案里,他挂了名,真假郡主——名义上皇叔的掌上明珠,对此也瞧不出他的倾向与端倪。王侯气度,果然是久经历练凝铸的。

大理寺卿道明原委,重述此案情节与初审结果,因眼下有人翻案,故而重审。一旁堂案主簿一字字记录,不敢有差。

御史台为自己这一天赋之权得以插手大理寺案件而表示满足。

官样过场走完后,案子的关键又到了真假郡主自辩环节。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回阿宝翻案得令人瞠目。

“回禀各位大人,阿宝自幼在民间长大,并不知自己身世,唯听母亲提到过阿宝生父,说父亲是她平生仅见的一位奇男子,文武双全,是开国战火里走出来的浴血将军,有不世功勋。然而他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深爱一人而不可得,为了维护那个人,他自甘放逐。母亲就是在这时闯入他的视线。因母亲同那人长得极似,他便将对那人道不出口的爱渐渐转移至母亲身上,后来便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