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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57)

晋阳侯自身的风流韵事未洗清,但不妨碍他投向姜冕一瞥,深具无言审判之威。后者颇感压力,但似也无力反驳,谁让阿宝说的这些事情它并非虚言呢。

我在一旁对阿宝很是刮目相看,两段供词便深入剖析了当朝两名权贵的人渣秉性,简直入骨三分,让人不得不信。

被戳上“色胆包天”标签的太傅姜冕顶着众人瞩目的压力,还得作淡定模样,端得极为辛苦。然而我一点也不同情他。平阳县他所作所为,以为天不知地不知,胡作非为一件件,也该被收拾一下。真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大理寺卿终于从听八卦中暂时脱离,神情复杂看了看同他处于三角关系的姜冕一眼,随后正了正色,重新面对阿宝:“既无人证,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太傅乃是正直之人,岂非你口中罔顾王法只徇私情的好色之徒?”

最后一句很带个人感情,断句语气都别有情绪。

晋阳侯也再看了姜冕一眼。

姜冕无奈只得再顶一层厚脸皮。

虽无人证,阿宝也依然成竹在胸:“母亲说过,朗朗乾坤,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无需去辨,一切自有天定。可阿宝觉得,明珠蒙尘,骗子却逍遥法外,无异于天道下的讽刺。阿宝必要自证身世,令母亲余情得寄,让父亲知晓。母亲与父亲做夫妻时日虽短,且并未有明媒正娶,父亲依旧是孑然一身。但母亲对父亲的熟知,恐怕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父亲不为人知的隐私,母亲也是唯一知晓的人。”

事涉皇族面子,大理寺卿不得不请示晋阳侯是否方便阿宝说下去。

晋阳侯沉默片刻,淡然道:“让她说。”

“因身份之别,父亲无法同所爱的女子在一起,也无法对天下人坦言。情结郁怀于心,无法排遣,机缘巧合他又遇着另一名女子,便无法控制寄情于她。父亲用情至深,母亲自然深知父亲的一切特征,比如,父亲曾为所爱女子挡下一箭,肋下箭伤经年仍在。”

晋阳侯面色不改,然而放在膝上的手指颤了一颤。

大理寺卿请示,晋阳侯轻轻点了点头,却道:“此事许多人皆知,我身上箭伤并非隐秘,不足为奇。”

阿宝从容又道:“父亲从未叫过母亲真名,却唤她——阿夜。”

晋阳侯离座起身,面色瞬变:“不用再审,阿宝乃我民间遗珠!”

☆、第46章 陛下还朝日常二零

真假郡主一案就此尘埃落定。

晋阳侯父女于大理寺公堂相认,御史台表示场面极为感人,少有见晋阳侯如此动容,不愧是亲骨肉。也幸亏御史台发现得早,不然大理寺就此多了一桩冤案,可见大理寺卿断案多么不靠谱。于是大理寺就被弹劾了一本。

当然,弹劾奏本朕暂时看不到。

因为朕被投进了大理寺大牢,原本关押阿宝的地方。

我坐在牢里托腮冥想,阿宝是怎么成功翻案的,帮助她获取这些信息的是谁?为什么会有人得知皇叔的秘辛,连皇叔都不得不冒认郡主,以终结此案。

冥想到了傍晚,腹中饥饿也想不出什么端倪,只能祈盼晚饭的到来。天大的事情,等吃饱了再说。

左等右等,终于盼来了牢狱餐。

饿得眼花缭乱的我,坐在牢中地上,看着款款前来开锁送餐的狱卒都觉爽心悦目。狱卒进得牢内,放了托盘到一张破败的小木桌上,见我迅速奔了过去坐下,竟叹了口气,也同我一般坐到了地上,压住了我揭碗的手。

难道吃牢饭还要行贿?我吃惊地看着他,越看越觉食欲大涨,不由咽下口水。

这狱卒胆大包天,在我脸上掐了一把,狠狠道:“什么时候你还这么有食欲,难道没看出我是谁?!”

我揉揉眼,才看清狱卒灰服之下,竟是——“太傅?”

他又给我脸上一捏,大约觉得手感太好,有些上瘾:“你竟没第一眼认出是太傅!”

我趁机掀了食盒盖子,见里面是只砂锅,装的是——卤煮!!

提了筷子直奔主题,埋头虎吃,也没在意旁边碎碎念:“我竟连卤煮都比不上,你就坐拥江山卤煮好了,雇个御厨就够用了,也用不着太傅。”

我就在太傅幽怨的注视中吃完了一顿卤煮,身心满足。

“太傅,明天早饭吃什么?”我还舍不得放下筷子,含在嘴里,对姜冕含糊道。

他被气得不轻,怒而起身:“你还打算在这里长住?”

我仰头看他:“难道大理寺不包食宿?”

“……”他再待下去大概要被气得作古,挥袖便要甩下我离去。

我挥着筷子,指向他脚下:“啊,老鼠!”

姜冕顿时变色,忙一步退开:“在哪?!”

我假意寻找了一番:“咦,不见了。”

一个栗子敲到了我脑门,太傅怒而返回:“诓骗尊长,抄书一百遍!”

我捂着脑袋,趴回桌上,听到抄书便痛不欲生的模样:“老鼠那么可爱,我决定养一只做宠物。”

姜冕一阵颤抖:“你敢!”

我摸着满头的包,偏过头去,不作声。

沉默半晌,他主动靠近,将我趴在桌上的身躯往身边带了带,伸出一只手摸向我脑袋,袖口梨花香弥散鼻端,在袖角轻抚脸庞的触感中微微荡漾。

“你小时不是爱养蛐蛐儿么,太傅不小心踩死了你的爱宠,后来捉了一只还你,你还给取名二宝儿,说是太傅亲生的。”他缓缓追忆,不知是企图唤醒我,还是供他自己沉湎。

我动了动耳朵尖:“那二宝儿后来呢?”

“……寿终正寝了。”袖角一滞。

我再度泄气。

“不过可以再养一只。”他旋即安慰。

“真的?”

“嗯,只要你不养老鼠,其他什么都可以养。”

我把脸转回来,太傅正处于温情脉脉时段,机不可失:“那,抄书一百遍,元宝儿会积劳成疾……”

他摸过我脸颊,不知是中计了还是借机放水:“不用抄了。”

我重又活过来,神清气爽,方才的萎靡不振一扫而空。

他收回袖子,谈公事:“你对阿宝的供词怎么看?”

“虚虚实实,难辨真假,不过皇叔已经认了她,大理寺也只能推翻原判。太傅,皇叔真如阿宝所说,爱了一个不能爱的人,然后就寄情他人了,还生了女儿么?”

“你也说是难辨真假了,大理寺卿也判不了这情案了,恐怕真相只有你皇叔知道。”

“阿宝现在是郡主了?”

“可不是。阿宝被晋阳侯带回了府,这下她如愿以偿了。就是不知晋阳侯要如何对外人解释呢。”

“阿宝真了,那我不就是假的了么,不过我也的确不是郡主。如果郡主必须有一个,那也只能是阿宝了。可是这样一来,平阳县令不就有伪造郡主的嫌疑么?”我小声,迂回了一把。

姜冕看我一眼:“绕来绕去,你这是担心施县令呢。身陷囹圄,你不为自己想想怎么脱身,倒去替尚书的准女婿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