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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28)

池畔花枝结着丝绦,池上亭台挂着彩灯,几名伶人歌姬乐师雅坐其中,幽幽奏起几声丝竹,伴着夜风远送宴席之上。

众人见姜冕一到,纷纷起身恭迎,一阵虚礼自是不免。

他们迎的是姜冕,我跟在身边着实也顺带受了不少虚礼,让人很是惶恐。我不由想起狐假虎威这个成语,便想往旁闪一闪,寻个不起眼的席位。姜冕却伸手将我扯住,不让闪。

众目睽睽之下他便牵着我的手,一面同官员们回礼寒暄,一面步入到中央主位。

州府官员们的视线主要都集中在姜冕身上,偶尔掠过我,那目光十分的不敬,甚至是鄙夷。我无辜心想,我又没做什么,他们鄙夷我作甚?难道就因为我学狐狸借了老虎的威风?

一面被姜冕扯入主位,一面不解地挠头,忽然就见同姜冕席位最近的一张位子上坐着另一个我。我一个激灵,定睛一瞧,原来是阿宝,梳着男孩子发髻的异于往日的阿宝。

娇媚的阿宝顶着一个男孩子发髻,这是怎样的一种品位?果然少女心不可以常人度之。

男孩子版的阿宝惯例无视我,将目光落向姜冕。姜冕想必不瞎,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男妆,扫了一眼便过去了。

姜冕在他的单独席位上落定后,我傻傻地站旁边,连个席位都没有,不知道他拉我来这里的用意是吃饭还是看别人吃饭。他皱着眉看向侍奉在侧的薛刺史:“在我旁边再加个座位。”

薛刺史忙称疏忽愚钝,把管家叫来骂了一顿,吩咐立即在巡按大人身边添加席位。

管家诚惶诚恐又把大侍女叫来骂了一顿……

最后新席位就摆在姜冕身侧,的的确确的身侧,只隔了一只拳头的距离。刺史府官员们已然在窃窃私语,显然他们对姜冕此举难以认同,但他们不敢鄙夷姜冕,于是尽情地将我鄙夷着。

我预感此席不是个好席,正纠结的时候,新席位上送来了一碟一碟的精品菜肴。

姜冕将我的纠结尽收眼底,却只提了一只筷子,凌空点着一道道佳肴,报菜名:“鱼脯丸子、饹炸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红肘子、白肘子、熏肘子、三鲜鱼翅、酱汁鲫鱼、活钻鲤鱼、糟熘鱼片、熘蟹肉、烩南荠。还有你要的卤煮、水晶肘子、酱爆猪头肉、烤腰子。”

他话音未落,我已然光速般嗖地窜入席位坐定。

鉴于此时此刻端庄众目睽睽的场所,我以极大的定力克制了一下,扭头问姜冕:“什么时候可以吃?以及什么动静的吃?”

姜冕微微一笑:“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吃,什么动静都成。但最好慢着点,千万别噎……”

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便埋头虎吃了,还没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已然噎住了。

他笑容僵住,往席案上抄起一碗汤便给我灌了。

就着他的手把汤咕咚咕咚灌完,再埋头继续呼哧呼哧。他夹自己的菜吃两三口,便要给我灌一回汤止噎。这顿席吃得他兵荒马乱,鸡骨头都忘了吐,最后他自己被鸡骨头噎住了……

酒席主位上忙得一团乱,作陪的官员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用自己碗里剩余的一口汤解救了姜冕的鸡骨头,他以弥留之际的姿势抓住我的手:“你……给我……慢点……”

薛刺史眼见上官性命堪忧,整个人都不好了。巡按若是噎死在自己府上,这个真相太可怕了……

于是他鼓足勇气决定清理毒瘤,从席位上站起身,手捧酒杯,朗声对上座道:“姜大人,下官斗胆敬大人一杯!”

此时的姜冕刚从弥留之际恢复片刻,哪里应付得过来,只举起酒杯意思了一下。薛刺史并不罢休,深吸口气后,面向我,凝声问出所有人的疑惑:“不知这位小公子是何出身,竟与巡按大人同坐高席,我等愿闻其详,也好一并敬酒,免得怠慢了贵客。”

非常冠冕堂皇地问出了居心叵测。

众人不免竖起了耳朵,一同愿闻其详。

姜冕手抚酒杯目光沉沉,由于被噎了一回,眼里波光似水。我从酱爆猪头上抬起脑袋,带着一脸油腻腻,摸过一边姜冕的半只袖子抹了抹嘴,并用一只水晶肘子指着旁侧姜冕,高声道:“我是他的娈童……”

姜冕再度弥留……

作者有话要说:嗷晚了~~

你们再不收藏,我就对这个世界绝望哒!

☆、陛下的州府见闻五

在场众人因娈童二字震惊了。

夜宴出现了集体沉默的诡异现象,便连张灯结彩的亭子里的乐师都停止了演奏。

我举着水晶肘子默默咬了一口,暗想,娈童果然好了不起呢,他们都被我的名号惊呆了。

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令我挺了挺胸,手持肘子挥斥方遒,起身:“我可是得了巡按大人亲口承认的娈童呢,而且我们晚上还……”

弥留之际的姜冕奋不顾身将我按坐回去,就近取材挑了一只肥硕猪蹄就塞进了我嘴里。香喷喷的猪蹄入口,我瞬间被美味激晕过去,忙不迭卖力啃起来。独留姜冕一人面对夜宴中大小地方官们进一步惊呆以及暗地灼灼探寻的目光。

我一面啃猪蹄还一面想,我们晚上还要一起吃水煮菱角,他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是怕别人来蹭吃的?果然好深谋远虑呢,我顿时就崇拜他了。

针对我忽然间灼热的视线,姜冕一张窘迫之脸已然到达极致,恨恨扭过头,惆怅地望向池上弯月。

月华下,他一袭月白色的衣裳如一湾浅蓝海水,幽然旷绝。木质发簪褪去奢华外装,遗下古君子之韵。抚着酒杯的袖角垂在案桌下,海面波纹起涟漪的风致。

刺史府官员们一面赞赏其风韵,一面惋惜其取向,无不暗叹如今士林不遵阴阳,私生活之秽乱,简直作风堪忧。

深深为之扼腕的薛刺史因娈童一出而摔了一只酒杯后重新换上一盏新酒,一脸忠心耿耿毅然死谏。

“姜大人,非下官斗胆,我朝重臣严禁龙阳,不得兴男风,更不得招幸娈童。即便有这些癖好,如何好摆到明面上?就算这娈童实在貌美可爱,手段又十分了得,令人难以克制,也可在无人处幸之一二,而不可领其招摇过市现于人前。大人位高权重,万一在私生活上被人抓住把柄,被御史趁机参上一本,大人可不好收场哇!”

大小地方官皆是一脸为上官着想的神态,纷纷附和。

面对一帮如此贴心的下官,姜冕只好摆出一张羞愧脸,袖角半挡脸前:“诸位说得是,往后姜某自当谨慎些,可奈何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有些不好明言的苦处,着实苦恼。”

薛刺史踊跃建言:“大人不防尝试些新鲜妙人儿,决计会有些不同于娈童的妙处。”

听到这里,我已啃完猪蹄,这些话我听着就有些不乐意了,抹了嘴道:“你们做什么要诋毁娈童,你们造娈童多努力么……”

薛刺史哼哼道:“再努力也就是个娈童,还能做夫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