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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27)

姜冕将菱角尽数交给对方,下达命令:“全煮了,别送上晚宴,晚上直接送到我房间。记得洗干净,水煮时放葱姜花椒八角香叶,别煮太老,看着火候。”

灶厨管事忙不迭答应,直捣头:“明白明白,巡按大人放心,定按大人吩咐的做。”

姜冕点了头,转身正要离去,忽又回身盯住厨房管事:“你们不会偷吃吧?”

“……”管事瞪着无辜的双眼,诚恳保证,“绝对不会!”

姜冕这才放心了,领着我往回走。我在使劲咽口水,不然会被自己口水呛到,走在他身边揪住他衣角,仰头问:“水煮的好吃?”

“嗯。”他行了几步停下,仿佛才注意到衣襟上黑呼呼的一块,低垂的视线从衣襟溜到我脑门,“不要总是生吃,捞到什么吃什么,要讲究一下品味。做吃货,也要做一个有品位的吃货,懂么?”

“……”我懵懂地望着他。

回房间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出来透气的阿宝。一见姜冕就羞赧的阿宝这回尚未来得及羞赧,就被姜冕今日颠覆性的形象弄愣了,直勾勾盯着他衣上地图似的淤泥。

姜冕礼节性问候:“刺史府大,郡主勿要走远。”

阿宝收回视线,脸上一惊一喜,笑靥如花:“大人这是关心阿宝?”

我在一旁看着跟我几乎一模一样脸容的阿宝,不由有点看呆,这种娇羞神情在这张脸上多么难得呀,我从来没有在镜子里见过。自己没有,才觉稀罕。

阿宝习惯性无视呆呆的我,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我理解她的想法,在另一张自己的脸上看到不属于自己的呆滞神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此说来,我看她我养眼,我不亏,她看我她闹心,她亏了。

这样一想,我便愈发呆滞了。

姜冕没想到一句简单的搭话能引来一个延伸含义的问句,短暂的错愕后,他这一路上的柔和目光顺道也送了给阿宝:“郡主安危,下官自然关心。”

阿宝眼里春水融动,笑眸盈盈,一步走来,方位很准地将我撇了出去,营造了一个二人空间,嗓音忽然变得很糯:“姜冕,听说刺史府池塘清幽,我想去那里散散步。”

姜冕很时宜地错了错身,让出一条道,温声细语恭敬道:“郡主请慢走。”

我在后面看着,阿宝背影明显一滞,脚步僵立原地,头上珠花颤颤巍巍,半晌后嗓音更糯一分:“你不怕我走远了?不怕我迷路了?”

姜冕为难地皱了眉:“那就别走远,下官也不认路。”

我决定替他们解围一下:“巡按大人方才给我采了好些菱角送去厨房了,衣裳也弄脏了,要回房更衣,就我陪你去散步吧。”

谁知阿宝没有领我的情,仰头质问姜冕,嗓音也不糯了:“巡按大人不认路也知道厨房在哪儿。”

我又在后面替他们解围一下:“过了池塘再绕十几道弯就到了厨房,巡按大人方位感强,鼻子又灵,所以知道了这条路,可能就没有记其他的路了。”

隔着阿宝,姜冕幽幽地看我一眼,寓意不明。

阿宝浑身散着三昧真火,摔袖扭头回房去了。

一个娇媚的身影就这样火冒三丈地离开了,我遗憾地叹口气。

姜冕走来几步,抬手在我耳朵上轻轻一拧:“火上浇油,你是打算连我一起烧?”

我嗷呜一声抱头,抬起无辜的鼓胀包子脸:“我不是在很用心地安慰她的么。”

“你着实用心!”耳朵上的手指滑动,改拧包子脸。

……

我耳红脸肿地回到房间,气哼哼跑桌边倒水喝。姜冕脱去弄脏的外衫,从包袱里随手挑了一件月白轻衫,更在身上,又是量身裁订的一般,合身合度,该衬的衬,该显的显。

我眼睛从扣在嘴上的茶杯上方偷窥,他更衣好似都习惯不避讳我,让我瞧见他松松的内服,还有领口处露着的一片肌肤以及精致突出的锁骨。我咕咚咽下一口茶。

“看够了的话,来帮我一个忙。”

他背对我坐到妆台边,解了发带,乌发如洪水乍泄,倾奔而下,直落腰间。

我又咕咚一下,忙搁下茶杯,疾步跟上:“梳头发么,我虽然不是很擅长……”

一把乌发刚握入手里,冰冰滑滑,如丝如水,顿时就被他抢了回去。他自己拿袖中专用发梳快速归拢青丝,直接就梳了发髻,下令:“去包袱里取我的发簪。”

我又颠颠跑去翻包袱,扒了个底朝天。我觊觎这只神奇的包袱已久,自然要趁机探索一番。从衣物中翻检出那只绣着胖胖金元宝的袋子,扯开口,伸手掏摸一阵,摸到一个长长圆圆的物事,摸出来一看,是个黄色卷轴。

我半个身子趴在包袱上,摊开卷轴一端,帛书上的一句话顿时跃入眼帘。

着令太傅姜冕为巡按,往民间寻回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这么肥的一章了~

最近上班太累,下班回来码字没赶上八点档嘤嘤。。。

☆、陛下的州府见闻四

坐在妆台前的姜冕接过了我递去的梨木发簪,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怎么没拿那只玉簪?”

见我没出声,他迟疑一下,还是将带着馨香的梨木簪穿入了发髻中。

我站他侧后方看着,陡然询问:“陛下今年多大?”

“十六。”他想也未想。

出言后,他便僵了。

我进一步追问:“十六岁的陛下,如何来的太子,还是个这么大的太子。”

姜冕扶着额头回转身,眼都不带眨的:“宫廷里的事情呢,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是绝对存在的,这是一个存在与虚无的问题,那就要追溯到世界的本源了,道家认为呢,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愣愣听得脑门冒烟,满头金星转悠。

他拖长着语调,悠悠论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半晌,语调一转,“你适才问什么来着?”

我带着一脑袋走狗,焦灰空茫:“啊,我问什么了……”

他扬手默默我的脑袋,低着嗓音如蛊如惑:“你不是问晚饭吃什么吗?”

“啊,对呀,晚饭吃什么?”

刺史薛奉君适时登门,小心而恭敬地在门外道:“巡按大人,晚宴已备好,还请移步。”

姜冕应了一声,起身拉着被道德经荼毒后的我出门。我三魂七魄不在原位,追溯去了世界的本源,稀里糊涂就被拉去了后院池塘边。

直到人声喧哗欢声笑语才将我的魂魄唤回,我灵台一清,才发现被姜冕带着到了池畔空地上的露天夜宴中。张望之下,见坐席三三两两,依级别而分,州府大小官员倾巢而出,为巡按作陪,另有府中地位较高的女眷在下首布席。侍女们穿梭夜宴,捧佳肴执酒壶,往来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