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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颜录(7)

他哈哈一笑,“好姑娘,想知道怎样在这风起云涌的帝都安身保命么?”

上官那颜停止了挣扎,看着他。

“你想远离这权谋的漩涡已不可能,自你踏入仙韶院的那一天起。如论在哪里,多听少说,记住我叫塞北观音,日后你自会明白一切。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言罢,他一扬手,将她抛了出去。她摔在池水边,人事不省。

俞怀风赶到这地底暗狱时,那倾国美人正百无聊赖地卷着发丝。

上官那颜闭眸静静倒在水边,衣衫、发丝皆凌乱,唇边尚有未干的血迹。俞怀风疾步到池边,抱起地上的她,查看了一番后,这才瞧向被缚的男子,眼眸如利刃,“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把我的血注入了她体内。”他幽幽笑着,风华绝代。

俞怀风目视他,寒意渐起,“原来你的血还有用?”

“有用没用,看她将来的表现不就知道了。”他笑得不可遏制,长发如舞。

“还有呢?对她说过什么?”

“有什么可说的。”他边笑边道,“我早对你们失了兴趣,还不如让我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养颜,你看我四十年来,容貌可有变化?”

俞怀风不睬他,抱着上官那颜转身向出口走去。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倾国美人忽然又笑了起来,自语道:“不知道这小姑娘能否担起这幕好戏的主角儿呢。”

他一扬袖,这地心又归入永夜。

第6章 缠绵病榻

她眼前无尽的血光蔓延开去,晕染了苍茫的天空,她被包裹其间,几乎快要疯狂。绝望中,她伸手向虚空,欲要拉住什么。

虚空里,入手处传来一阵暖意,她紧紧握住,将自己脱离开了迷梦。她实在是害怕那种绝望的感觉,一旦触及非虚空的东西,便全身心跟随上去。

从昏迷辗转中,她直接拉着一物从床上坐起,直直撞到一人。大口呼吸后,她猛然睁眼,一片漆黑。恐惧再度袭来,她带着哭腔嘶喊,发泄心底所有的悲怆。

“忽”的一声,烛火燃起。于泪光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影在身边,她眨了眨眼,流下两行泪水,这才看清在自己房中的是俞怀风。

烛火离得很远,他离得很近。上官那颜愣愣瞧着他,他也正注视着她。

兴许是夜里灯火的原因,俞怀风看起来竟不似白日里那般的俊冷,身上竟泛着柔和的光芒。

上官那颜脑子里忽然闪入暗狱里的情景,又兼刚从迷梦里醒来,二者交织到一处,绝望与窒息都堵到心间,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泪如雨下。

俞怀风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上官那颜拿起手里的帕子捂到眼睛上,痛哭起来。他只得走过去,细语道:“可是害怕?”

他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低沉而柔和。她哭了一阵,释放了一些,这才渐渐缓和情绪,抽噎着将头从帕子里抬起。惊愕间,发现他离得自己实在太近了,不禁往后挪了一挪。他却也跟着她倾了倾身体。

俞怀风轻咳一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上官那颜跟着他目光看去,发现,她捂着眼睛哭了半天的帕子居然是他的袖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什么时候拉着他袖子的?

她万分尴尬地松开了那满袖泪水的袍袖,然后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终于脱离了她的一牵一引,也不甚在意自己的衣袍,似乎在思索某件事情。

“大司乐……”上官那颜慢慢抬起头,一双刚被泪水洗过的剪水秋瞳忐忐忑忑地看向他。

他转过头来,正撞上她含羞带怯的眼神,停顿了一瞬后,他问道:“假山地下被缚的那人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上官那颜想也不想,道:“没有。”

俞怀风不放开她的目光,直看得她脸颊发烫,也看不出一丝作伪的神色。

“我是仙韶院的掌院,你的授业老师,你是相信那个怪人还是相信我?”俞怀风直接问道,眼风直逼得她退无可退。

“当然相信你!”上官那颜诚挚地看着他,双眼清澈如雪山泉水。

“那你告诉我,他跟你说过什么?”俞怀风沉下眼眸,紧紧盯着她。

“他说望陌是大宸的四皇子,还说他在地下已呆了二十年。”她眼睛忽闪忽闪地瞧着他。

“然后呢?”他继续问道。

“然后……”上官那颜脸上腾起一阵殷红,眼神羞怯,再说不下去。

俞怀风先是不解,继而想起他赶到时的情景,遂了然。于是他换了问话,“最后他说什么?”

“他说救我的人来了,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上官那颜略显迷茫,问他道:“救我的人是大司乐么?”

他随意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上官那颜见他沉思时深眸低垂,风骨独属,越看越觉不够似的。

蓦地,他目中警醒,一扬袖,几丈远处的烛火“噗”地灭了,房内陷入黑暗之中。上官那颜心内猛地一跳,正要出言询问,他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不要开门。”

此情此景,容不得上官那颜心中不砰砰乱跳,不过好在她脸上红得发烫也不会被看见。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闻有脚步声靠近,并有人轻轻叩响了寝殿的门。

“那颜?”是沈宜修的声音。

上官那颜心跳如擂鼓,他居然叫她那颜,难道他记起来了?

“那颜,你睡了?”沈宜修在外小声问道。

“沈公子么?我已睡下,有事明日再说吧。”她竭力镇定回道。

“白天怕是不方便说话。”

上官那颜在心里叫苦,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要让旁人误会他们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我睡了,你回去吧。”她决然道。

“那颜,你还记得么,你八岁那年去我家玩,我母亲喜欢你,当时给我们定下了亲事,以碧玉为证,刻着‘颜’字的玉戴在我脖子上,刻着‘修’字的玉戴在你脖子上。在地牢里,我不小心扯下了你脖间的挂玉,这才发现,你原来是……是那颜……”沈宜修一点点追叙,时而激动时而惆怅。

上官那颜心中咯噔一下,小时候的事她不大记得,只听家人提及过,似乎曾定过亲事。因脖子上的玉一直带着,也没在意上面写的“修”字是何意。此时她倒极想开门出去证实一下沈宜修的挂玉是否真刻着“颜”字。

心内追忆并翻腾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俞怀风就在旁边,这一番话全让他听了去,不由大感窘迫,只念着沈宜修赶紧闭嘴。

“沈公子,我困了,明天再说。”

“那颜,你可是怪我不守信用?”外面的人有一丝惶恐。

“那时我们还小,我不记得了。大人们都是玩笑话,如何当得真?”

外间一阵沉默。

上官那颜心中此话说得重了,但为了不令俞怀风生疑,不令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她只得这么办了。

“你若是当玩笑话,也罢。你休息吧。”外间的少年一阵黯然后,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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