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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颜录(68)

“子夜……”喊出两个音节,她便气息不接,不知所措地拿手去抵挡。

“阿颜放松,不要怕!”他吻在她手臂上,温柔地抚着她头发。

她无措地伸出手,他将她接住。把她搂在怀里,缠绵的舌尖舔吮着她柔嫩的耳垂,辗转不尽。她手心渐渐失去力量,握不住他的手,彻底软下了身体。他的吻却不停歇,落在锁骨上,落在胸前……

绵绵密密,柔柔切切,深深浅浅,沉沉浮浮……

她喘息不止,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她被自己的声音吓到,遂拿手掌捂住嘴巴。指缝里透出掩不住的低吟,高高低低。随着他的吻一路深下,她再也挡不住喉间逸出断断续续的音符,回荡在秋雨之夜,一室的淫靡奢情。

忽然,轰鸣之声响在耳畔,但对昏昏沉沉的她来说,却犹如遥远的天边传来。

房门洞开,一个身影蓦然出现。

她迷蒙的眼眸开启了一线,透过飘荡的帏帐,蓦地看清那不远处的眼眸,她神思巨震,倏地醒来。

俞怀风震开房门后,终是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床榻上颠鸾倒凤,一派淫靡。

他险要站立不稳,心口如被一只巨手抓住,再狠狠捏紧,让他呼吸都牵扯起阵阵刺痛。他闭上眼,只愿这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噩梦!

上官那颜全身僵硬,推开子夜,将自己裹进一件并不能蔽体的衣衫内。子夜将帏帐扯下,扔到她身上。他扬手披上一件宽袍,快而不乱,优雅之极。

“夜闯人家房间,不敲门,很是失礼呀!”子夜在榻上气定神闲,整理衣襟。

俞怀风再睁眼时,眼里寒芒闪耀,挥袖震碎榻前鸳鸯戏水屏风。屏风碎片充斥着房间,红纱灯几乎被吹灭。不待碎片落地,一柄长剑便隔空刺来。

“混账!”他眼眸阴沉地可怕,如暴风雨前的海面。寒剑怒然出鞘,直刺榻前的子夜。狂剑携裹厉风与杀意,搅碎一切遮挡!

“喀喇”声起,宽榻被斩成两截。子夜抱着上官那颜堪堪避开剑锋,不待落稳,又一剑追来!

剑影追袭,猛然截斩!子夜猝然撤手,不得不松开怀抱中人。上官那颜从他怀中跌落地上,滚到毁掉的床榻旁,衣衫半开,肌肤裸/露在外。

俞怀风不看她,沉眸挥剑,直取子夜要害。

子夜踏步旋身,绕开剑刃。

斗室之间,闪转腾挪并不得力。一切家具都被剑芒斩毁,碎屑满地,一片狼藉。子夜赤手难敌俞怀风怒剑追袭,没避开几回,便被刺中腿部。

他奋力绕开又一轮剑攻,跌倒在琴架旁。

利剑寒意凛凛,当胸向他刺来!

“师父!”上官那颜飞身扑到子夜身前,衣袍破碎,发髻凌乱,泪眼迷离,乞求于他,“不要杀他!”

剑尖颤动,停在她身前。

“不要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俞怀风目如寒星,盯在她脸上。

他冷然的话语打在她心间,那一剑便犹如刺穿她心脏。她抬头看向面前对她持剑而立的人,那样如寒冰浸过的眸子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样不带一丝热度的容颜是她从未熟识的。

“师父!”她尽力拢合衣袍,朝他跪下,脸上滑下两行泪,伸手扯向他衣摆,“你当真不要那颜了么?”

他退开一步,不让她碰着他衣角,冷眼向她,“让开!”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是对她的一次凌迟。她坚定地跪着,也坚定地不挪动,“求师父不要杀他,要杀就杀我吧!”

子夜伏倒在琴边,一面微笑一面凝视替自己挡着的少女,好整以暇地等待。

她眼神执着,泪光潋滟中恳求。

俞怀风在她目光里愈发怒意难遏,“我教你习书教你音律,教你琴艺教你诗书,却没有教你礼义廉耻,是么?”

上官那颜眼波震荡,心头利刃贯穿般痛楚,“那颜有负师父的教导,师父……师父……就杀了我解气吧!”

“大婚在即,你竟与章台男子厮混!”他长吁口气,稍作平复,素来不波不兴的面容也被怒火浸染,“上官那颜啊,我俞怀风真愿从未收过你为徒!”

她身体摇晃,被子夜扶住才未倒下。她从他眼里再看不见一丝情意,他是一片冰原,她再也无法穿越。

“章台男子?”子夜靠在琴案旁,望着俞怀风轻笑,眼眸明亮,“师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你气晕了头,连你师弟也认不出了?”

俞怀风蓦然抬眼,凝视他,透过他简单的易容,这才认出果然是他!“夜阑!”他神色从愕然转为恍然,再转为怒不可遏,“是你逼我杀你的!”说着,他一手将上官那颜提起抛到一边,出剑便刺了过去。

子夜一拍琴台,自琴身下抽出一柄寒剑,迎击而上!

铿然数声,两剑相斩,迸出一串火花,耀亮了秋夜。

“师兄,你忘了师父的遗嘱了?”子夜挡了他一击,笑道:“你在师父面前答应过容忍我一切做法,不与我为难。这么快,你就要违背自己的誓言了?”

俞怀风愈怒,“你若还知我是你师兄,就不会对她做出禽兽之事!你、你可知自己是她师叔?”

上官那颜呆愣在一边,无法思考。

“师叔师侄又怎样?”子夜唇边笑意隐隐,“两情相悦,何须管这些俗套!”

他再被激怒,剑端内力灌注,霍然挥斩!

子夜抬剑格挡,又一串火星激射而出。俞怀风内力一发,一股力道将子夜震开数尺。子夜手中长剑险些脱离,嘴里喷出一口血水。

眼看生死之间,剑锋又至!上官那颜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抱住子夜,挡在他前面。

俞怀风收剑不及,不顾反噬之力,强行偏移剑锋。长剑贴着她面颊而过,剑风斩断她鬓边发丝。俞怀风惊错止步,又痛又惜。她右颊被剑风划开一道口子,顿现血痕。

子夜趁他错愕失神之机,反手抱住上官那颜,提剑跃向窗台,飞身没入夜色中。

不待再追,俞怀风扶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反噬之力过大,竟自伤了经脉。他扶着墙壁小歇片刻,眼中沉痛,不久亦飞身跃向楼外,追二人而去。

子夜抱着上官那颜逃至郊外树林中。快速行了这一路,他腿上伤口撕裂,血流如注。上官那颜从他怀中落下,扶着他,瞥见地上雨水与血水交融,她眼中大骇,惊慌中撕下衣摆,蹲下身给他简单包扎。

子夜拉着她臂膀,继续往树林深处艰难而行,嘴上言语却还是戏谑,“你师父真的要杀我,恐怕逃不了的!”

上官那颜抹去眼睛上的雨水,紧拉着他的手,身体有些发抖,“是我害了你!”

在枯藤老树中跌跌撞撞寻路,又兼夜雨不止,二人渐行渐无力。上官那颜只着了子夜单薄的衣袍,刀光剑影中早已破了数个窟窿,撕裂了不知多少个口子,此时在寒夜冷雨中奔波,风雨灌进衣内,冻得她牙齿数次咬到嘴唇。子夜负伤,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相扶而行,速度便大大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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