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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闻笛(35)

“不能?”谢斯寒沉下目光,“何谓不能?宁公子莫非是你佛门中人?”

玄宿叹道:“九华山若是没了宁公子,九华千寺将有灭顶之灾!”

“哼!你们以为不放宁公子,就不会有灭顶之灾么?”谢斯寒一卷袍袖,殿门訇地炸开,殿前的镀金佛像不停的晃动,地面被波及,震的一干僧众摇晃不止。玄宿额前渗出汗珠,一语不发。

“走!”谢斯寒道了声,转身便迈步。宁溪亭紧紧跟上。

没有人上前阻拦。谢斯寒与宁溪亭沿着下山之路离了化城寺、万寿寺、半山寺。

甘露寺前的山路上,有一人凭山眺望。山间的苍翠在他眼中化为幽潭的冰绿,勃然的生机在他眸中尽皆死寂,他目光所及,山雾、清风、葱茏树木陡然失了人间之色,被披上鬼神的妖异。

宁溪亭见到此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栗。那是妖魅的化身!自己一直都处在魑魅的手掌间,所以逃不出九华山!

谢斯寒扫了眼无边山色,道:“宫主费尽心思使我上九华,究竟所为何来?”

冰冷的面具覆在幽灵宫主的面上,使人看不透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露在面具外,放射着地狱般的幽光。“为了令牌!”

“百医盟主令牌?”

“正是!”

谢斯寒倒觉得有趣了,“难道宫主不知谢某也在大力寻找这块令牌?”

“我来此便是要告诉谢庄主令牌的所在。”

谢斯寒冷眼瞧着他,“哦?”

幽灵宫主笑了一声,“令牌便是在宁公子身上。”

宁溪亭吃了一惊,这段日子里,他无数次的被逼问令牌的下落,然而,他从未见过,甚至更本就没有听父亲说过有什么盟主令牌。此时,幽灵宫主居然说令牌就在他身上,这怎么可能?

谢斯寒道:“既然如此,宫主何不早些取了去?”

幽灵宫主摇着头,“宁公子不合作,我便只有请谢庄主前来了!”

“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令牌!”宁溪亭忍不住道。

“宫主认定令牌在宁公子身上,有何证据?”谢斯寒反问道。

幽灵宫主沉沉笑道:“宁盟主的亲信死守的秘密,最终还是被逼问了出来,那人说,令牌在公子身上。”

谢斯寒冷笑道:“宫主就相信了?”

幽灵宫主亦笑道:“我所用的手段逼问出的话会有假么?”

谢斯寒不由嘲讽,“若是真在宁公子身上,你岂不是早就拿了去?既然没找到,就说明根本不在宁公子处,你的审问也就无效!”

“不在宁公子身上,不说明宁公子就不知道下落,也许他是藏起来了!”

宁溪亭再次忍不住道:“我没有!”

谢斯寒拍着宁溪亭的肩,“既然幽灵宫主认定了,你无论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他目光再度转向幽灵宫主,“就算是藏起来了,宫主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呢?”

幽灵宫主笑了笑,“请谢庄主上山的目的就在此!劝说宁公子拿出令牌!”

这个打算实在是好笑,谢斯寒也笑了笑,“宫主以为我会么?”

幽灵宫主却自信十足,断然道:“你会的!”

话音甫落,幽灵宫主身后突然出现两个人。

幽灵宫主笑得十分畅快,看着谢斯寒道:“谢庄主现在认为呢?”

谢斯寒回看着幽灵宫主,沉声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苍茫九华风波间

幽灵宫主的身后是幽灵宫的右护法洛尊以及阑珊。阑珊遥望着谢斯寒,眼中乍喜乍忧,眸波千转,然而还是抑住了心中汹涌的波涛,垂下了眼帘。她终于见到他了,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相见!果然李易舒说得对,她来九华兴许会使事情更危险。她心中想的只是来见他,然而,波涛间有太多的人等着吞噬她。江湖秋水多,魑魅喜人过。

谢斯寒却并不看她。他只是冷然注视着幽灵宫主,冷语道:“宫主还是不要过于果断的好!”

幽灵宫主目光转寒,“这么说,你还是不会?”

“现在是另一个问题!”谢斯寒脸色陡然阴沉,语气如幽冰,“我不喜欢被要挟!”

右护法洛尊拍开了阑珊被点的穴道,阑珊心中顿时绞痛,穴道一解,她便痛得跪倒地上,冷汗一滴滴从她额间滴下,她一手死死抓着胸前衣襟,鲜红的新衣在她手中已扭曲。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指尖已抓入尘土中。是怎样的痛苦令她如此不堪忍受?她咬破了唇,血和汗一起滴入尘土。她始终不呻吟一声,再大的痛苦她也不出声。她不能示弱,更不能分乱他的心神!

幽灵宫主笑着看着这一幕,戏谑道:“好坚强的姑娘,中了噬心蛊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

宁溪亭见一个女子如此受苦,不由怒道:“你堂堂幽灵宫主居然去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幽灵宫主瞧他一眼,笑道:“我可没说自己是英雄。在你心中,那位谢庄主才是英雄吧?可你看他,居然比我还无动于衷!”

宁溪亭转回目光看着谢斯寒,“谢庄主,那位姑娘不可怜么?”

谢斯寒视线始终不曾在阑珊身上作停留,他面沉如水,亦不发一语。幽灵宫主对宁溪亭道:“宁公子大概不知道,这位姑娘一直跟随谢庄主,是谢庄主十分亲近的人。谢庄主为了你,却不顾这位姑娘的死活。宁公子,你难道忍心看着这姑娘命不久矣么?”

“命不久矣?”宁溪亭惊道。

“中了噬心蛊的人,若不能在三日内服下解药,将活不出一个月!而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忍受蛊虫噬心的痛楚。”

宁溪亭听得一颤,继而怒道:“你们、你们……”

突然,宁溪亭觉到身侧起了股劲风,如刀锋般割得他浑身发痛,也立足不稳,他跌倒地上,抬头看时,发现谢斯寒已与幽灵宫主交上了手。二人过招极快,宁溪亭只见人影晃动,劲风狂舞,已然分不清谁是谁。山风加入进来,更助长二人的内息掌风。这山路上,霎时起了飓风,如龙摆尾,大地飞沙走石,迷蒙的人睁不开眼。宁溪亭紧紧抱着一棵树,以免被吹落山崖。然而,大树也开始了摇晃,霜白的树根渐渐现出地面。

洛尊拉着阑珊,运着内力稳定脚下,竭力布起防护的结界,抵御着外力。突然,轰地一声,洛尊运出的内力被尽数反击回,击得他晕倒在地。阑珊内外交迫,如置身阿鼻地狱,五脏震荡。蓦地,她臂上一紧,感觉有人抓住了她,也不知是谁。

在这狂风飞石天地失色之间,突然爆出一声大笑。震的阑珊耳膜作疼,那声音近在耳畔。

“得见冷月庄主与幽灵宫主如此酣畅淋漓的大战,也不枉了步某此中原一行!”

话语携着内力传送了出去,抵制了场中纷乱交错劲风的干扰,直达交手的二人耳中。

“既然无人理会这位姑娘的死活,那就交给步某带回渡云楼,在塞上度过余生吧!谢庄主如不乐意,可带那白衣公子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