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冉闵沉声道。
“是！”传信的军士领命而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惊讶地低呼了一声，“李将军？”
“仲文！”冉闵立即冲出大厅。一抬眼，李农半身染血，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支的羽箭！
虎目圆睁，杀气陡生！
第 十一 章 最新更新:2011-06-23 04:57:23
冉闵支撑着面色发白的李农坐到椅子上。匆匆赶来的军医急忙解开铠甲，露出左肩窝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带着狼牙倒钩的羽箭穿透了整个肩膀，从另一头露出尖端。好在不是毒箭，军医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处理伤口。
冉闵低沉的声音里像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守备大营的情况到底如何？”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在那群龙无首的守备大营里，还有谁能伤得了李农。
“杀敌千余人，生擒三千，整个大营已在我军控制之下。嘶——”李农痛得顿了顿，又道，“只可惜被数百晋军从南门走脱了。”
冉闵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里透着杀气：“到底是何人伤的你？”
李农一怔，脸色变幻了片刻才闷声答道：“是……褚襄。”
“什么？！”时刻多日再次听到这个恼人的名字，冉闵不由气得眉毛倒竖。
李农抿了抿嘴唇，说起各中经过——
说来这褚小公子还真有几分运气。被太守张冲擒获之后，他自忖此次必死无疑，在牢中撕下一幅衣襟，本准备咬破手指给父亲、姐姐留一封血书。怎奈他咬了几次都没能咬出血来，只好放弃转而大力拍打牢门求差役给他一些笔墨。
此时城中早已乱作一团，太守张冲虽派了两个心腹之人看管他，那二人一听说就要开城投降，生怕被胡军夺了家产，忙不迭地回去收藏金银细软，只好又托了心腹把守。这般心腹托心腹，托来托去，偌大的牢房最后倒只剩下了一个牢头坐镇。那还是个老光棍，吃喝都在衙门里，因为好赌也没有积蓄，此时倒是乐得在牢里逍遥快活。
再说那日早些时候，守备冯亮带了手下跟褚襄去客栈抓人，独独有个小校半路上腹痛难忍，偷偷溜去大解。等他一身舒畅赶到客栈门外才发现事情不妙，亲眼看着褚襄被太守的人押走，太守的手下一小半带伤，自家兄弟却一个不见，冯亮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小校吓得赶忙跑回守备大营，从边门摸回去找到冯亮的副将商议。那副将此时刚得了冯亮受邀与太守吃酒要晚些回来的消息，再听他这么一说，登时知道金城恐怕是保不住了。此时想要控制城中局势为时已晚，可是守军不战而退即使逃回去也是死罪。那副将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若是能先救出褚小公子，然后逃出城去，便有了护送皇亲离城的名头。到时候若有谁怪罪起来，大可以往太后的嫡亲弟弟身上一推。这样一来既保全了性命还可能挣一份功劳，何乐而不为？主意打定，那副将赶忙召集了身手矫健的手下，悄悄潜入牢房救人，没想到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褚襄给救了出来。
褚襄死里逃生，再没有了想要一战的心思，几乎是扒着那副将的铠甲求他快些送自己离开。那副将正中下怀，立即点齐人马向距离军营最近的南门逃去。却不曾想刚好和李农的人马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李农见对方已有准备，当机立断下令部下两面包抄掩杀过去。此时其实晋军在人数上还占着不小的优势。只不过一来全营来不及集队列阵就从营里乱哄哄地跑了出来，二来天色昏暗只知道碰上了追兵却看不清李农的人马多少，三来本就是落荒而逃气势低迷。种种因素叠加，晋军登时一哄而散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只求能找个缝隙逃出城去。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李农见包围圈已然形成，立即拍马上前迎向对方的主将。那副将哪里是李农的对手，只三回合就被他一枪挑下马来。李农手上的银枪犹如毒龙出洞一般，瞬时又挑翻了几个牙将偏将，不到片刻功夫就只留下褚襄一人因为距离最远还骑在马上。
一见这架势，褚小公子真个是吓得肝胆俱裂。他哪敢和李农交手，立即调转马头夺路而逃。听着背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暗道一声不好。死了，死了，必死无疑！他几乎都能听到李农挥舞长枪的声音。
到了这个份上，褚襄反倒升起了一些胆色。他暗中从马褡裢里取出一把小弓，搭上一只羽箭。也是褚襄命不该绝。褚家原本有一招绝技叫做“回头箭”，说的是在急速奔逃之中突然回身放冷箭。只是这招对眼力、臂力、腰力以及控马的技巧都有很高的要求，褚襄自幼练习，不知练了多少遍，十次里也就堪堪能成功两三次。他此时自忖必死，想着就是死也要拖个垫背的，倒是把这招使了个全乎。
李农本打算一枪刺那敌将的背心，却不料对方突然回头。这一回头不打紧，刚才夜色昏暗他压根没看清自己在追谁，如今月色刚巧照在褚襄的脸上，李农认出他之后不由微微一怔，手上也就缓了半分。等他听到弓弦响声，再要避让已然不及，只躲开了要害，却被一支箭正中左肩。坐下马匹的速度叠加了箭速，这一箭透体而入，痛得李农险些跌下马来。
“那他人呢？”听完事情的经过，此刻冉闵身上的戾气让站在一旁的玲珑都不禁胆寒。
“趁我受伤带了一小队人逃出城外了。”李农苦笑道。事到如今，他心中也是悔恨不已，若不是当初料错一步，又何至于让冉闵此次夺城没能得全功？
“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的人！”冉闵轻轻拍了拍李农另一边肩头道：“仲文，你且坐一会儿。等我去割了那小贼的脑袋给你报仇。来人啊，牵我的朱龙马来！”
也不等李农回答，冉闵就从亲卫手中接过缰绳，一跃上了马背。那朱龙不愧是宝马良驹，冉闵双腿一夹它便飞奔起来，犹如一团红云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太守张冲见了不禁咋舌。这将军好胆色，竟孤身一人去追赶数百敌军！若不是真有惊人业艺，那就是他有勇无谋。张冲摇头苦笑，冉闵能用计逼自己降赵，又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之辈？
见伤口包扎好了，玲珑赶忙斟一杯热茶递给李农道：“李将军用些茶水罢。”
“多谢了。”李农接过茶杯，微笑道，“你是叫玲珑吧？那日的事还要多谢你呢！”
玲珑连称不敢，心中却对李农更看高了一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对他一个低贱的优童说出一个谢字的。李农一身正气，君子端方，怪不得能被冉闵所看重。
他见李农面带忧色，不由劝慰道：“李将军不必担心，将军做事素来有分寸，此去就是不能取了那狗贼的性命，也断不会危及自身安危。”虽然嘴上如此说，其实玲珑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以一敌百，那煞星真有这份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