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撷香番外(4)

“早给你们做好了。”怡君和声道,“晚一点儿,我让人给你送到房里。”

修衡心想,也难怪师父闹别扭:孩子们都有穿着合意的新衣服穿,就他没有,衣食起居上的习惯,又到了近乎固执的地步,忽然意识到了,当然要说道说道。况且,这几天,老太爷动不动就数落,儿子淘气,早就气儿不顺了,可不就要跟师母找辙。

巧得很,修衡正为这些事笑着,程询就回来了。

修衡立时笑着坐起来,“您快过来让我瞧瞧。”

“瞧什么?”程询敲了敲他的额头,“乐得找不着北了吧?”

怡君笑盈盈地唤丫鬟上茶。

修衡拉过师父的衣袖,看了看袖口,又笑得歪倒在大迎枕上,“真起毛边儿了。”

程询抬手刮了刮浓眉,理亏地笑望着妻子,“跟修衡告我的状了?”

他昨晚故意跟她较劲来着,当时真觉得自己惨兮兮的:近年来,他让她潜心作画,不准给他做衣服耽搁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她作画造诣已到名家的地步,空闲时多了,就用来给孩子们多做衣服。真把他忘一边儿了。

母亲这几年也学会了做针线,常给父亲做锦袍,但从不给他做,说他在这些事情上最矫情,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不做。

二弟、三弟不需说,二弟妹和三弟妹都做得一手好针线。

这么多人,好像就他一个常年穿针线房做的衣服。凭什么?

横竖他跟老爷子、孩子不讲理的时候也不少,不差她一个。

怡君就道:“哪有。是我跟修衡检点自己的不当之处呢。”让修衡这么开心,她生点儿闷气也值了。

程询哈哈一笑,“我抓紧进宫一趟,午间回来用饭。下午没什么事儿,不用去内阁。”举步要去里间更衣,见修衡仍是笑不可支,用力拍拍他的背,“小兔崽子,至于乐成这样儿?你不是带回几坛北地的好酒么?唤人送两坛过来。”

修衡频频点头,“这还用您说?带过来了。”

“那就成。”程询走进里间,麻利地换上官服,折回来,大步流星往外走的时候,对怡君道,“给我们爷儿俩做几道下酒菜。”

怡君笑着说好。

午间,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师徒两个相邻而坐,喝酒跟喝水似的,看得一众女眷一愣一愣的。

到晚间,陆开林过来了,师徒两个去了光霁堂,和他边吃边喝。三个人畅饮到天色微明才算了事,程询和开林洗漱更衣之后,出门去宫里,修衡则是洗漱更衣之后歇下。

睡前,修衡交代阿魏:“我得好好儿睡一觉,你帮我跟长辈们说一声,这几天就不去请安了,阿逍、薇珑他们几个,等我歇够了再找他们说话。”

阿魏称是,心里却想:您这一觉,是打算睡多久啊?

而实情是,修衡结结实实地睡了好几天。这天一躺下,就睡到了后半夜,起来洗漱一番,喝了杯水,转回去倒头接着睡。

阿魏请他起来,好歹吃点儿东西。

他摆手,说不饿,别烦我。

到了第二天晚间,怡君不放心,带着丫鬟过来看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气色也很好,这才放心了,柔声商量他:“修衡,起来洗把脸,吃点儿东西。”

修衡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跟她耍赖:“懒得动。”

“这孩子。”怡君轻声打来水,用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又把一盏羹汤送到他面前,“听话,喝了再睡。”

修衡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喝完羹汤,又漱了漱口,躺回去,笑得像只心满意足的大猫,“我就说,您最好了。”

怡君问道:“没不舒坦吧?”

“没。”修衡吁出一口气,“挺长时间没踏踏实实地睡过觉了。”

“没事就行。”怡君收拾起东西,和丫鬟轻手轻脚地出门。这情形,她理解。偶尔程询也是这样,狠狠地忙碌一段日子之后,休沐时,就会闷头睡一整日。

转过天来,晚间,程询过来看修衡。他可没有怡君那份儿体贴,拍拍修衡的额头,“唐意航,醒醒,洗漱、吃饭。”

修衡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做个美梦,您一巴掌就给我拍没了。”

程询直接把他拎起来,“起来。你怎么睡都没事,不吃东西可不成,等你睡够了,人也就脱相了。”

修衡只能照办,表情却像梦游似的。

程询看得直笑。

如此过了几天,修衡完全缓过神来。这天上午,把躺椅搬到光霁堂的小花园中,躺在上面晒太阳。

过了一阵子,他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趋近,其中一个,他辨得出是薇珑的,另一个则不熟悉。两个人临近月洞门停下来,半晌不动。

“黎薇珑,”修衡扬声道,“你猫在那儿做什么呢?”

“哎呀……”那边的薇珑被他这一嗓子吓到了,“哥,你那是什么耳朵啊?”

修衡笑道:“快给我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家长里短过日子的一章^_^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第3章 少年笑

少年笑(四)

薇珑和蒋徽相形走进月洞门,前者一袭浅粉,后者一袭淡紫,走在一起,赏心悦目。

“修衡哥。”走到修衡近前,蒋徽屈膝行礼,继而解释,“阿魏要捕一只家燕,鸟笼都预备好了。我们瞧着新鲜,多看了一会儿。”怕吓跑家燕,害得阿魏白忙一场,就好一会儿没吭声。

“是啊。”薇珑忍着笑,对修衡道,“眼看就要得手了,那只家燕被你一嗓子吓跑了。”

阿魏实在无聊的时候,就用做鸟笼、捕鸟打发时间。修衡释然一笑。虽然他和薇珑、蒋徽都觉得,鸟儿就不该关在笼子里,但是,这类事,没必要干涉别人。

修衡问蒋徽:“过来请安?”

“对,”蒋徽说,“等会儿再去,先在你这儿讨杯茶。”

师从叶先生之后,蒋徽每个月都会来程府几次,给长辈请安。修衡从相识之初就知道,这也是个倒霉孩子,跟董飞卿有得一比,性情却又带着锋芒,他和开林、恺之挺欣赏的,全当多了一个妹妹。

蒋徽与薇珑也投缘,但两个女孩之间的情分并非友情,蒋徽完全是把薇珑当做少不更事的妹妹护着、宠着,大抵是相差四岁之故,她的大事小情,并不跟薇珑说。

只有董飞卿,和蒋徽始终不近不远的,大抵是因为两个人都容易炸毛,就很自觉地离远些,这些年没掐过架,已经很不容易了。

蒋徽跟熟人还好,爱说爱笑,在外人眼中,从来是冷漠甚至偶尔脾气暴躁。

董飞卿曾打趣她,说你这小丫头,活脱脱一只随时能把人挠个满脸花的猫。

彼时蒋徽也不恼,笑说,那你可防着点儿,别惹我。

董飞卿就小声嘀咕,我又不缺姑奶奶。

此刻,蒋徽和薇珑环顾周围,在找能落座的地方。

修衡皱了皱眉,扬声唤“阿魏”,“您老人家受累,搬两把椅子过来?”

上一篇:乾清坤宁 下一篇:邀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