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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41)

原友兰听了,又是羞赧又是难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那样明显;知道那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可也想在其中沉沦一段时日,哥哥却连这机会都不给。

她红着脸,垂下头,已经带了哭腔:“我明白……你放心吧。”

原成栋无声地叹了口气。

原友兰再回到花厅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仍是被陆语捕捉到时时出现在眼中的失落难过。而且,再也没看过沈笑山一眼。

陆语心情好了很多。

用膳时,男女分席,已经叙谈了一阵,便没用屏风隔开。两桌席面的规格相同,只是酒水不同,男子享用的是陈年烈酒,女子用的是果子酒。

原大太太见原友兰老老实实的,原溶与原成栋跟沈笑山谈笑风生,心情大好,笑吟吟地款待陆语,亲自为陆语布菜,又哄道:“原家虽说还没出孝期,可你不是外人,先生又是你的友人,今日便随意些。这果子酒清淡可口,对身体也有好处,我们不妨喝一些。”

陆语称是,“那我就陪您喝两杯。”

原大太太的笑愈发和蔼,“这就好。”

原友兰、原锦默默地吃饭,都是味同嚼蜡。

男子那边的气氛自然是越来越热闹。沈笑山酒量佳,从来不是秘辛,甚至于,有过他嗜酒的传言,是以,原家四个男子都是不遗余力地劝酒。

陆语想着,这倒好,有人陪着他畅饮,夜间大抵不用独酌了。可是,病愈没多久,酒喝多了只有坏处,他以前的、新得的丹药,在她和姨父姨母手里,病痛万一发作起来……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蹙眉,数落自己:他怎样,关你什么事?专心应对原大太太才是正经事,言行间亲近一些,日后问起母亲与姨母出嫁前的事,更容易得到答案。

这种陈年旧事,不能只听一两个人的说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顾虑或忌讳,对她一定有所保留。那么她该做的,便是多方面打听,将听闻的枝节拼凑完整。

沈笑山并没贪杯的意思,瞧着原家的人都喝得差不多了,便说点到为止,改日再开怀畅饮。

原家四人见他面色毫无变化,便知真是海量,掂量掂量自己的酒量,不敢再劝。

用过饭,喝了几口茶,沈笑山与陆语起身道辞,原家的人一起送二人出门。

原大太太又与陆语提及明日下午去傅宅的事,“你可别忘了。”

陆语笑道:“怎么会。我等着您。”

沈笑山则对原溶说:“有些事情想请教您,明日下午您若是得空,能不能移步到傅宅?”

原溶立时道:“当然有空,我一定去。”傅清明、原敏仪的事情成了他一块心病,急于知晓原委,只要有一丝打听消息的机会,便会抓住。

又寒暄几句,沈笑山与陆语返回傅宅。

沈笑山叮嘱她:“我有空就到地底下转转,你记得吩咐下去。”她的人要是把他当贼,未免尴尬。

陆语一笑,“我记下了。”辞了他,唤齐盛到外院书房,将所需要安排下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齐盛一一记下,随后道:“杭七爷、林小姐一起审讯安置在沈宅的那些人,早就带着口供回来了。都乏得紧,用饭后歇下了。”随后将口供交给她。

陆语只是问:“解家那两个人改口没有?”

齐盛摇头。

“那就先交给沈先生过目吧。”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她需要时间消化,实在没精力核对口供中有无细微的出入。

齐盛称是。

陆语去给姨父姨母请安,闲话一阵,回到绣楼,早早洗漱歇下。

夜半醒来,短暂的恍惚之后,最先浮上心头的事,是他说喜欢她。

他说他栽到她手里了。

她有种立刻下地照照镜子的冲动。

虽然那厮心狠嘴毒促狭的时候十分可恨,但在她心里,终究是值得尊敬的一号人物。所以,实在是想不通,他看上自己什么了?

可要说是逗着她玩儿的玩笑,也不可能。她何德何能,值得他毁掉自己的清誉?

呸呸呸——她揉了揉头发,他清誉重要,她的名节就不重要么?——这般贬低自己的想法,委实不该有。

不用有了。

在彼此面前,他的清誉、她的名节,都各自亲手毁的差不多了。

算了,想来无用的事,不如省省脑筋。

辗转反侧多时,了无睡意。她索性起身穿戴齐整,带着当值的无忧去了外院书房,铺开宣纸,写下诸多人名、事件。这样能让眼前局势一目了然,看久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到转机。

同一时间的霁月堂,书房里灯火通明。

沈笑山正在看杭七刑讯得到的口供。刑讯逼供是杭七的看家本领,又是旁观之人,诸事都是从头问起。

陆语不一样,她是局中人,问起的便是最关心的、最起疑的环节。

果然,他看到了她提及的受要挟接近他、出卖色相的记录。

解奕帆、解明馨似乎认为他已经知情,对此没有丝毫隐瞒,不乏让他一看就光火的言辞。

幸亏如今富甲天下的是他,要是换个色.欲熏心的,那她岂不是注定要跳进火坑、被人恣意欺辱?

解奕帆铤而走险,除了求财,也是在保护解明馨——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怎么就想不到那样的计划兴许会让陆语余生都在耻辱愤怒的炼狱中挣扎?

反观陆语当时的应对,那份儿冷静敏捷,便是久经风雨的男子,也不见得做得到——既然如此,解奕帆为何意识不到她会走出困局,为何不反过头来与她联手?

明知对手能力非凡却心存侥幸就是蠢,又蠢又贪财的人,死不足惜。

他把口供摔在书案上,起身来回踱步。

良久,他停下脚步,双手交握,活动一下指关节,扬声唤罗松:“备车!”

正在外间打瞌睡的罗松闻声立时跳起来,高声称是,又问:“要去哪儿?”

“回宅子一趟。”

“是!”

.

沈笑山大半夜要回沈宅的消息,陆语当即获悉。

他是不是在口供中找到了破绽,要回去亲自审问?

这对她太重要了。陆语赶去霁月堂,恰逢沈笑山走出院门。

夜色中的男子,穿着玄色箭袖长袍,神色冷酷。

这样子的他,让她想起了初见那日。也许他不是有所发现,是看了部分口供之后,要离开吧?

沈笑山已看到她,不由蹙眉,责怪道:“怎么还没歇息?”

“回先生的话,早就醒了。”陆语不带情绪地道,“听说先生要出门,我担心仆人安排得不妥当,过来看看。”

沈笑山意识到她神色、语气比之平时都有微妙变化,心生不解。

难不成有起床气?可她不是说早就醒了么?

他走到她近前,审视片刻,语气柔和下来,“横竖也醒了,要不要跟我回趟沈宅?”

“可以么?”陆语眼眸变得亮晶晶的。

沈笑山背在身后的握着一沓口供的手动了动,克制住了刮她鼻尖的冲动,“可以。我要亲手收拾那个人渣。完事后,你不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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