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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695)+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何涣仰天翻眼,“孰不知沽名钓誉尔?”

苏駉呵呵一笑,回驳他,“若人人皆如名氏‘沽名钓誉’,则圣人之学乡鄙可知也!”

何涣哼了一声,“妇人、商贾之流,能办甚么学?莫要教歪了,误人子弟。”

听了这话,众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怪异。文教司郎中张致远捂唇咳了声,状似打圆场道:“私学也有佼佼者,譬如凤凰书院、朱雀书院,其学风学业都有可取处。”

何涣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他先前那话是将卫国师和李易安都一并骂了去,就连凤凰书院聘教的一干名士硕儒如尹焞、邵伯温、胡安国、苏澹等都给他骂了。纵然何涣向来有着“言峭板古”的名声,这会儿也觉得尴尬了,咳咳两声道:“如郎中所言,不可一概而论。”

朱跸心中嗤了声,面上却温温笑道:“这私塾执教水准的确参差不齐,难免有那鱼目混珠,只图糊口混食的,乱解经文误人子弟也是有的。——不过,这名氏义塾在临安已置立二十余年,坊间皆有口碑;共济学堂则是两年前才在内城开办,某去听过两堂课,夫子的学识人品都可称道……。若临安私塾皆有此水准,某这提学便当得轻松了。”

“提学”即提举学事的简称,临安府的提举学事相当于路级提学司,其他州、府则置为管勾学事——按宋制,一般由州、府长官兼任,以重学事。

何涣听了前面,神色方缓,待听到后头,面孔又板起来,抬了下眉表示怀疑,“听大尹这般赞誉,倒令人起心一观了。”言下之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朱跸温和一笑,道:“这会安居坊的共济学堂还未休课,何祭酒若有兴致,可随某同往一观。”

太学祭酒苏駉也起了兴致,笑道:“同去可也。”

宋藻颔首道:“善,天下学事,公私并举。某等同去一观,看这共济学堂办得如何。”

一行人便以宋藻和朱跸打头,出了东学道,沿着庆和大道往安居坊而去。

这条庆和大道是纵贯外城南北的一条中轴大道,另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道为承熙大道,在外城中心处交贯,分出四个区——文教坊占据了整个西南区,而安居坊则属于东南区内的一坊,坊北即是已规置还未建的长定、永宁二坊。

顺着庆和大道一路往北,行了约摸两刻钟,将至安居坊界时,便听前方蹄声踏踏,俄而,迎面一群二三十人的队伍缓驰而来,当先两名紫袍,其后五六名绯绿服色,又有二十余名侍卫护行左右。

宋藻是习武之人,眼利非旁人可比,一眼看清来者面容,便率众人在坊界前下了马,伫马而候。及至近了,一齐揖手躬身,“某等参见相公。”

这两位紫袍官员正是参知政事兼户部尚书叶梦得和参知政事兼工部尚书朱震。

两位参政翻身下马,拱手回礼笑道:“当真是巧啊。”

身后诸人也纷纷下马,各按官阶上前行礼。

除了二位参政外,就属宋藻、朱跸的官阶最高,两人一边拱手回礼,一边心忖: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出行,带着门下省的户科给事中和工科给事中,呵,这不是针尖对上麦芒?!

二人心中了然,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钱”的事。

政事堂将营造安居屋的差事着落在工部头上,工部得要钱,而户部管钱,但无论要钱的还是管钱的,所出的预算、开支超过十万贯的都必须通过给事中审核。依户部管钱的抠劲,预算自然是能少则少,不能少也要抠下些来,就度支司那锱铢必较的势头,磨扯半月一月的才批复预算还算快的。而工部出的预算在送往户部前,先得通过工科给事中审核,然后才送达户部;而户部通过预算了,还得过户科给事中这一关。这般算下来,至少两三月才能拿到钱。

工部参政当然急,明春二月就要开工,户部不拨钱怎么开?而钱拨少了就要烂尾——纵然他不贪,却免不了下面的官吏要过一道油水,这过的油水钱便计在预算里——见今日放晴,索性扯了户部参政和两科给事中一起实地考察,纸上谈钱不如眼目一见。

众人寒暄几句,互问了行程,叶梦得听得宋藻这行人正要去安居坊的共济学堂视学,心思一转,便侧转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朱震说:“这共济会才是财神呐。”

朱震想起巡察长定、永宁二坊的临时棚屋区时,看见七八座共济会的施粥棚子,眼神亮了亮,捋须哈哈一声道:“民间办学堂是好事嘛,咱们都去瞧瞧。”

户科给事中许景衡微微眯了眯眼,道:“善。”

工科给事中贾安宅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其他人自无多话。

众人遂上马,颇有些浩荡之势地往安居坊内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失望了,名可秀这章没出来,嘿嘿~~~~~~~~

不过,侧面出来也算出来了嘛~

正文 326共济学堂

安居坊内的主道分南北、东西二道,笔直交叉呈“十”字形,将坊区分为四片。共济学堂在西南片区。叶梦得等人从西直道入坊,需要经过两个巷口。

坊内的主道修得很宽阔,虽然不及外城大道,但容三辆马车并行还有余裕。显然,工部在建造时就考虑了交通问题。即使坊内的支道、巷道,也需容两辆马车并行通过,以免发生壅堵。

主道两边的房屋建得很规整,毗邻主道的都是两层楼的商铺——官府统一规建,避免商家乱建侵道,参差有碍观瞻,又有烟火之危。由太府寺市易司或售或赁给商户,以收回营造之钱。这时多数商铺内还没有多少人,因坊户们迁置过来才四五天,多数还在忙着安置家里,只有像米铺、卖厨扫用具的杂货铺这类商铺先头人比较多。

街道上的行人也比较少,就连货摊都没几个,倒是有不少孩童和半大小子在街道上喧闹、嘻笑着跑来跑去——新家和新地方给了他们无穷的新奇,早就忘却了几天前被大雪压破家屋时的惶然不安。当一大群官人骑马进来时,立即引起了这些孩童们的注目,呼啦啦地跑到街道两边站着,脸上带着畏惧的神情,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翘首打量着这些骑马的人。

七八个衙役跑步在前面开道,虽然没有举着“回避”的牌子,但道上的行人都很有眼色的远远就避到一侧。二十多名身穿京卫军服色的侍卫佩刀持枪随护左右,双眼虎视眈眈瞪着周围,气势凌人,嚇得人不敢靠近。

便有人认出前面一位红袍大官正是临安府的朱大尹,畏惧之心立时减了,纷纷躬□去行礼,声音参差起伏,“拜见大尹!”“拜见大尹!”……

这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诚意。

朱震捋须笑了笑,回首道:“赤府很得人心呐。”

朱跸面上毫无得色,神情端然地回道:“官者管衣食安居,心中有民,民心便有官。”

朱震侧了侧马,以便和后方说话,语气有些慨然道:“善。圣人云,仁以爱民,怀仁治天下。——官府有仁,百姓才有义。吾等士大夫以治学而治天下,便是求仁义之道广及天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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