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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88)

她目光下滑直接拉到底部,只见落款写的是:汝师亲笔。

信中先是问候,而后自述了一段其在京城的读书日常,然后信的末尾又回答了“学生”两个曾被求问的文章问题,很明显,这就是一封寻常的师徒之间的通信日常。但是信的末段提到了“汝在金陵”,也就是说学生在金陵,可周家夫妇就是京城本土人,他们几时在金陵生活?

……在金陵生活,且还在那里读书的只有阿吉一家,这些信难道是阿吉父亲的遗物?

可是她的行李上次周家妇人不是全都给她打包带走了吗?为什么她父亲写给老师的信还在这儿?

这么想着,她把其余几封信也拆了,果然在其中一封中找到了学生的名字:承礼。

阿吉说过,她父亲就叫周承礼。

周家妇人竟然昧了阿吉父亲的遗物没给她?

她再仔细地翻查,信里没提什么要紧事,仅有的五封信都是师徒间在同一年间的日常通信。但是其中有四封,这位师父都提到了阿吉的名字。还转述了周承礼曾在去信中对阿吉的夸赞,师父还嘱咐他好生照顾阿吉。

所以,阿吉的母亲带上这些遗物进京,其实只是为给阿吉留个念想?又或者,她们本来是要去投靠这位光看文字就能感受到真诚的师父的?但是阿吉母亲为何没去寻人,反而把人丢下来后还不辞而别了呢?

苏婼沉吟片刻,抬起头来,那边厢韩陌与宋延他们已经几乎把整个屋子都翻过来了,正在收尾,这才不过半日的工夫,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东林卫的行事力度可见一斑。

她捡了张包袱皮,把这些信和笔筒砚池都放进去,先前的三本书也都收起来,打了个包袱。四处寻了寻,把一应写着字的物什都给塞进了包袱。

韩陌回到跟前,她解释道:“这些东西是我那小姑娘的,跟你们破杀人案无关,我就带回去了。眼下还没有找到凶手,也没有确定凶手到底因何作案,有眉目了还请韩捕头告诉我一声。”

韩陌拦着没让她走:“都已经跟着我办了半天的案了,要不就痛快点答应我得了!。”

苏婼知道他说的是南郊客栈里的问题,扛起包袱,她顿了下后说道:“你若七日之内破了案,咱们再说也不迟。”

说完她绕过他的胳膊,出门了。

韩陌站在门下,一直望到她走出大门口。

不知是不是因为尸首搬走了,胡同里围观的人少了很多。

苏婼回到马车下,扶桑先迎上来接包裹。秦烨靠着马车在来回踱步,看到她后两眼亮起:“你可算回来了!凶手找到了吗?这夫妻俩惹了哪里的江洋大盗?”

“还没有查出来,凶手是杀猪刀作案,等他们后面的消息吧。”

苏婼说完上车,看了眼车厢里明显很烦躁的苏祈,二话不说道:“回府。”

秦烨道:“那我明儿再来找你!”

丢下话之后,他先上马了。

苏婼未置可否。打发车夫赶车。

第100章 该打!

“找到凶手了吗?”

马车驶动后,苏祈问道。他的神色还是紧张的。

苏婼望着他:“你是希望找到还是找不到?”

苏祈听到这儿,攥紧着搁在膝盖上的拳头,咬起牙来。

“阿吉在他们家住的时候,他们各种虐待和欺负阿吉,这么对待一个小女孩,简直死有余辜!可是他们突然死了,我又在担心阿吉会不会有危险?——姐,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他们不惜杀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说为五十两银子杀人,前世连为了几口粮食把自己老母亲的性命都不顾的人苏婼都见过。总之,如果最终判定周家夫妻死于财产露白,她是不会有疑惑的。她眼下关注的,反而是阿吉一家。

看苏祈还在眼巴巴地会望着她,她道:“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苏祈道:“周家夫妻吗?我之前让洗墨找人打听过,他们俩就是城郊的,十几年前这周三的父亲在外跑买卖,赚了些钱,在城里买了这宅子,后来周三的媳妇跟婆婆过不到一起,周家公婆就回城郊了。这周家妇人很刻薄,跟邻里关系也不见得如何。原先他们好像还生过个孩子,但是那孩子夭折了,邻里都说是报应。”

“那阿吉有没有跟你讲过他父亲的事?”

“讲过。但她都不怎么记得了。她才八岁呀,她父亲过世的时候她才七岁不到吧。”

“她也没讲过他们在京城还有别的人可投靠?”

“没有啊!”苏祈直身,“他们家哪里还有别人可投靠?”

苏婼没回答。这些疑问显然直接问阿吉好得多。

马车到了苏府门前停下,门房弯腰卸门槛,苏祈才猛然想起来:“惨了!这个时候衙门早下衙了,父亲一定在家!”

……

诚如苏祈猜测,苏绶刚回府还不到一刻钟。更衣的时候他脸色阴沉:“祈哥儿那兔崽子还没回吗?”

徐氏都能感觉到他这一个字一个字地自齿缝里挤出来,一面担心,一面安抚:“他跟他姐姐去庄子上了,不早晚都会回么?你着什么急。”

“让吴淳找几个人,上庄子里把他抓回来!”

徐氏看他一眼,出去了。

苏绶去了书房,看到桌面上待处理的案卷更是烦心。一把拂开,负手在屋里踱起步。

苏缵进来,门下顿了顿:“大哥这几日怎么日渐焦躁?”

苏绶道:“让你去查‘鬼手’,查到线索了吗?”

苏缵深吸气,摇了摇头。

苏绶快步走向他:“原先祈哥儿能解韩陌那把铜锁,苏家尚可存些许侥幸,想着天工坊或有传承之人,昨日考试,他却公然在那儿作弊,这岂还了得?他行事不端是其一,其二,他的作弊便是把你我的那点侥幸也给掐没了,苏家还是那样,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像曾祖爷,甚至是后来几代家主那般能扛大鼎之人,而这等情形之下,京城里却还有个不明来历的‘鬼手’环伺在侧,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他的锁艺是从哪里学的,他是不是想针对苏家,统统心里没数,我如何能不焦躁?”

苏绶一向谨言慎行,惜字如金,几曾一口气说过如此长的话?

苏缵都不敢多言了,只道:“这鬼手十分机警,自从吴家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头,而我听说韩世子也在追踪他,以他们东林卫的手段,肯定比我们强。但我让人盯了两日,他们似乎也没有收获。”说完他又道:“大哥也不需要多着急,这么点风声而已,那鬼手就隐匿不肯出来了,可见胆量也不够大。若是能使他从此销声匿迹,也是好的。”

苏绶道:“即使销声匿迹,也只是蛰伏而已,不是消失。”

苏缵抬头:“大哥想让他消失?”

苏绶沉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半刻后道:“这都是后一步了,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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