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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9)

他对身边的人,都有一种沉默不言的用心。商玉莲的生辰,江雪寒的生辰……当然还有温香的生辰,他都会备下贴心的礼物。

还有其他心腹、挚友,以及门中立下重要功劳的弟子,都会收到他个人的馈赠。

大家都夸他:行事慷慨,有古之侠客风范。

一支珠钗而已。

所以她给了别人。既能抵钱急用,也能断了自己的念想。

*

她醒了。

商挽琴醒来的第一反应,是习惯性地运转法力,检查自己有没有受到内伤、毒伤,有没有被种下新的蛊虫,有没有……

咦,有毒?

哦,她自己吃下的。想起来了。那没事了。

毒/药果然影响了身体的功能。她感觉记忆有些模糊,尝试说话的时候,喉咙很疼、发出的声音也带着哑意。

但没死就不是大事。

商挽琴眨了几下眼,看见光影摇曳。那不稳定的、昏黄的烛光,照亮了熟悉的青色床幔;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问完,自己又失笑:房间里这样安静,显然没有别人。

正打算自己爬起来,却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

“丑时刚过。”

丑时?那就是凌晨三四点钟。

旋即,她就怔住,好一会儿才说:“表兄?”

摇曳的烛光里,赫然是一道熟悉的人影。乔逢雪坐在一张书桌后,埋头写着什么,此时刚抬起头。

她用力眨眼,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到他站起身;影子投在墙壁上,修长的一道。

她这才发现,这并非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没这么大,也没有墙边的书架,还有那么大一张书桌。

“这是表兄的房间?”她迟钝地反应过来。那为什么床幔一样?还有,已经这么晚了……

“表妹?总算醒了。”

模糊的视野里,他走了过来,手里端一只碗。苦涩的药味传来。

“来,把药喝了。”

她头脑还有些昏沉,听着他的话,稀里糊涂地被扶着坐起来,一口口喝下药汁。真是难喝,又苦又酸,伴着股说不出的气味,叫人胃里直反酸。

但她用力咽下,喝得干干净净,不浪费一滴。曾经在野外,受伤又只能忍耐的时候,她很多次想:要是有药就好了。受了伤、生了病,能及时吃到药,这是幸运。

喝完了药,又一杯清水递过来,让她慢慢喝下。

最后,她嘴里再被塞了一样东西。一股酸甜的味道从舌尖漫开。她下意识舔了一口,舔到了颗粒状的砂糖。

“蜜饯?”她尝出了熟悉的味道,“是三塔街那家‘周记果脯’的梅子?”

他没有说话。

“我喜欢蜜饯……”

她又喃喃了一句,大脑还是朦朦胧胧的,好像笼在雾里。

药很见效。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渐渐清晰,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她坐在床上,被乔逢雪扶着,略靠在他身上。刚刚那碗药,也是他喂的。

她茫茫然,喊了一句:“表兄?”

他还是没说话,只起身退开,给自己找了把椅子,面对她坐下。

她失了支撑,就感到身体沉沉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疼。她尝试动了动手,感觉短期内挥不动刀,但养一养就可以恢复,没什么大不了。她悄悄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好些了。”她低声说,因为不舒服,又咳了几声,“我要回……”自己的房间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他的声音。他终于开口了。

“表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第六章

商挽琴抬起眼,努力聚焦了一下,才看清他的神情:眉头微蹙,神态如冰似雪,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审视……?

她有什么想说的?

她先是困惑,而后恍然大悟:懂了!

她以前是“刁蛮愚蠢表妹”人设,现在虽然决定转型,但如果转得太突兀,反而会让人心生疑惑。这不,乔逢雪已经疑惑上了。不愧是当玉壶春门主的人。

那还得再演演。

她是被兰因会“养蛊式”养大的,身体对毒素的适应力非常强。这时候,她已经清醒得七七八八。

所以,入戏这种事,她信手拈来。

只稍一琢磨,她就露出个委屈的表情:“我有什么话讲……我还要问表兄,有没有话对我讲呢。”

“我都这么可怜了,被温香那……下毒!没死已经是侥幸,表兄竟然还质问我?我倒要问问,那你处置温香了吗?”

其实她是想骂一句“贱/人”的,感觉会更贴人设。但实在骂不出口,便含糊带过。

她一串话讲太多,嗓子又哑又疼,勉强讲完后,就禁不住咳嗽起来。一咳嗽,嗓子也被牵得更疼,连带头也一起疼起来。

她这番模样,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怜。乔逢雪本是个体贴的性格,身边谁有个头疼脑热,他都会关切几句、主动给人放个假。

可现在,他没有丝毫动容。

这位玉壶春的年轻门主,拥着灰色的皮裘,坐在一张椅子上,苍白疲倦的模样显出病气,神态却很威严。那锐利明亮如寒星的目光,几乎能将人射个对穿。

“表妹,你若是以为我看不出,未免也太小看我。”

他声音平静如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毒虽然常见,温香屋里也备得有,但下毒的人不是她。”

“你现在喝了药,也没了性命之虞,我就想问一句:是不是你自己下的毒,以此陷害温香?”

屋里本就安静,现在却显得更加安静。她甚至听见了自己流汗的声音,但这当然是错觉。

这短暂的、近乎寂静的时刻里,她悄悄捏紧了被子,心想:

啊,被识破了。

不愧是原著里吹上天的乔逢雪,曾经的天下第一驱鬼人……不,就现在这个时间点而言,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天下第一。

所以,被识破也不很意外。一开始,她也有考虑这种可能性。

故意退出玉壶春、故意给自己下毒,都是拿准了乔逢雪“不会不管表妹”的性格。她越是折腾,他越会感到必须管着她、对她负责,既不能让她出去祸害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祸害了她。

就算他看出真相,也不大可能对她撒手不管。圣父嘛,就是这样的,总是宁肯自己郁闷点、憋屈点,也要事事周全。

现在,只需要冷静地、按照预想的那样应对,就好。

夜色很安静,烛光也很安静。在这片安静中,商挽琴慢慢镇定下来,又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她选择偏过头、不看他,眼里憋出一点泪花,委屈巴巴地说:“怎么会是我自己,明明是那温香……”

“够了。”

朦胧的静谧里,她听见他忍耐地、长长地呼吸一次。那声音不大,却实在不容忽视。

接着,他偏过头、用手抵着唇,低低咳了两声。就好像胸中压抑着太激烈的情绪,引动了他的病情,化为这病弱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