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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8)

一身黑色皮裘,双眼蒙一条极红极艳的绸带,似是目盲。

他苍白消瘦,一脸疲倦,手还抵在唇边、遮着浅浅咳嗽。

但当他右手抬起,便划出了天地间最惊艳的一抹剑光。

只一剑,那让主角一行人无可奈何的强大妖魔,便碎裂成了漫天血雨。

而他站在血雨中,依旧一尘不染,一双盲了的眼睛竟准确看来,淡淡道:“我等你许久了。”

“你要找的东西,我有线索。”

梦境断裂。

……

不知怎么的,她就变成了这辈子的鬼羽。

她坐在一地血污里,用刀支撑着自己,疲惫地喘着气。

任务对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胸口的致命伤,是她刚刚留下的。

“兰因会的走狗……”

他用最后的生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凄厉地望着她。

她皱起眉毛:“不错,我是走狗,可你又是好人了?你个采花贼,□□!”

男人意识将要溃散,已经听不见她认真的反驳,只是喃喃道:“玉壶春会教训你们……迟早……乔逢雪会荡平兰因会……”

他死了。

当时,黑夜刚刚结束,朝阳从远方升起。她抬起头。

即便是清晨的阳光,直接看也有点刺眼。但她眯着眼睛,仍坚持望着那光明璀璨的事物,仿佛可以从中找到某种虚幻的力量。

乔逢雪啊……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她笑起来:如果能死在他手中,倒是也不错。

这个世道里,她唯独能确信他是个清白干净、至死都纯粹的好人。

梦境再次变化。

……

她是玉壶春的弟子,乔逢雪的“表妹”。

刚刚才闯了祸。故意的那种。

玉壶春采购了一批矿石,冶炼出上好的兵器,打算奖赏门中有功的弟子。

她只是一名最低级的“铜”级驱鬼人,在她之上还有银级、金级、玉级。她也没有完成过任何有难度的任务。

但她跑去截了兵器,还专门抢了最好的一柄:上好的乌金刀。

她将刀挂在腰间,拒绝归还。

“商挽琴,你——你怎么有资格拿这些东西!还不快还来!”

面对气势汹汹来问罪的弟子,她用一种更加理直气壮的态度,大声说:“凭什么别人有的,我就没有?”

“什么任务不任务、有功不有功的,我不管,我说要,就是要!”

“你们都说什么,表兄和温香是‘软玉温香,天生一对’,呸!现在我拿了这柄乌金刀,我看‘软玉乌金’,也是很互补,很相配的!”

来问责的弟子,简直目瞪口呆,大呼“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她演得非常认真,立即愤愤说:“怎么了,你们说就是夸奖,我自己说就是不要脸?好啊,真是一群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

她还想再多胡说八道一点,巩固自己“嚣张跋扈的表妹形象”。

可这时候,乔逢雪来了。

他从最上面一层楼走下来,一身天青的衣衫略皱着。似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他只用一支玉簪随意挽起长发。

“怎么……”

他出现时,总有些压不住的、低低的咳嗽。这本该是病弱的象征,可在玉壶春中,这声音却比其他任何声响,都更值得尊重、值得敬畏。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都在吵些什么?”他的声音像一颗水晶珠,在陡然安静的建筑里脆生生地响。

片刻后,为首的弟子站出来,说明了来龙去脉。

“我没错!”

商挽琴独自站在他们对面,抬头挺胸,好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搞事,就要有搞事的态度。

听完后,他就看了过来。那目光极其明亮,比泉水清澈,比剑光锐利,仿佛能刺破一切虚妄。

她原本打定了主意,做得也心安理得,可被那目光笼罩的一瞬间,她却忽然有些心虚。

他是个最公正不过的门主,处事总能让人心服口服。他必定要处罚她,而她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她忽然思忖:会不会过分了一点?要是被当场驱逐出玉壶春,乐子可就大了,她必定会被兰因会处死。

果不其然,乔逢雪开口训斥了她,也当场拿回那柄乌金刀,还罚了她三个任务的报酬。

没被赶出门就好。她暗中松口气,脸上还是一脸不服,演足了“我不知错、我不改正、我觉得我最委屈、我下次还敢”的戏码。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她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要消停多少时间,再开始新一轮搞事。

没想到的是,几天过后,她收到了一柄崭新的刀。

乌金铸成,沉沉无光;刀身有些许弧度,比普通长刀更轻薄也更趁手。和那柄被收回的乌金刀一模一样……不,甚至比那更好。

他亲手将刀递给她。

她惊讶起来,一时没接,只问:“这是……?”

“拿去。”他云淡风轻,“这是我的收藏。”

她没反应过来:“给我做什么?”

他也有些诧异了,多看她几眼,才说:“自然是送你了。”

她张着嘴:“啊?”

他说:“作为门主,我不能偏袒你,况且你实在……跋扈了一些。但作为表兄,既然知道表妹想要一柄好刀,我又恰恰能给,我如何能置之不理?”

解释得很有耐心的样子,活像她是三岁小孩儿。

之后,他便将刀塞在她手里。没有丝毫不舍。好似这不是他的珍藏,而不过是路边随手摘下的花。

她握住刀。

一个合格的“刁蛮表妹”,此时很该大大表现一番,但她当时讷讷的,竟然沉默下来。

最后,她勉强想起自己的打算,还是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可表兄,下个月十五是我生辰,你现在送了我好刀,下个月又该送什么呢?”

多么得寸进尺、不知餍足的形象——她是这样想的。

可那个人,他只是轻轻笑了。那明亮的目光就像满月下的清泉,因为笑意而轻轻晃动。

“是啊,到时又该送什么?”他仿佛琢磨出了某种神秘的趣味,笑容加深,“我该仔细想一想。”

八月十五那天,她收到了那支珠钗。

她第一时间戴在头上,在铜镜前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和自己不是很搭,反而有点像温香会喜欢的风格:温婉清雅,美丽柔弱。

几天后,她无意听见温香和她的婢女说话,笑说她曾提过一句喜欢南海珠,没想到门主专程去寻了回来,可她觉得不该太过奢侈,便婉拒了门主的好意。

“我想,那珠钗还是用作给门中弟子的奖励,这才合适。”她说得温柔极了,引来一旁同门敬慕的目光。

商挽琴当时想:温香这话绝对是说给她听的。好幼稚的手段,以为她会相信吗?

但她确实没有戴出来过了。原本也不大合适。

他也不曾问起过,好似送过了,就忘了。

再然后,她将它给了其他人。

她想,乔逢雪之所以送她礼物,并不是因为她很特别,只是因为他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