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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10)

“我没想过,”他单手撑着额头,低声喃喃,“我没想过,你竟不惜用自己的命来陷害她。如此莽撞……你就这么恨她?”

商挽琴立即声明:“我不是,我没有,明明下毒的人就是她!”既然乔逢雪摆明了不信,她也就能更放心大胆地说瞎话了。

果然,他微微摇头。

摇曳的烛光里,他侧脸轮廓宛然,清俊还似少年,但那微阖的眼睛、拧起的长眉,则显出了成年人式的疲惫。

分明他才是常年的病人。夜很深了,病人本该好好休息。但他守在这里,床还被霸占了。

商挽琴心里生出一点愧疚:发现自己的“表妹”激烈地憎恨心上人,换了谁都会很为难吧?她实在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也算闹得差不多了吧?她想着,决定结束这场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对话。

她轻轻嗓子,幽幽叹道:“我才是中毒的那一个,可表兄非但不心疼我,反而巴巴地维护温香。”

“我终于明白,我做什么都是碍你们的眼。表兄和温香才是心有灵犀,都巴不得我早点走……”

“什么,碍眼?嗯,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长睫颤动一下,抬起头来,目光明亮锐利依旧。那份疲倦刹那一扫而空,仿佛从不存在。

“表妹,你到底要如何?”他问得心平气和。

“我要离开。”

商挽琴翻身下床,不看他,跌跌撞撞往前走。“我走就是了。今后天高地远,我们再不相见……”

她踉跄着,险些跌倒。这倒不是做戏,而是身体真的没有力气。

没等她歪歪扭扭冲出几步,他就站起身,扶住了她。

“别闹了。”

他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你现在这样子,还想上哪里去?我仇人不多,却也不少,人尽皆知你是我表妹,你这样出去,麻烦只多不少……罢了,我再多说什么,你也不会听。”

他好似叹了一口气,但那叹息太轻,如羽毛般藏在他平静清越的音色里。

“所以?表兄想说什么?”商挽琴抬起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表妹,你要退出玉壶春,可以。”他淡淡道,“但在你身体痊愈之前……不,在找出真正下毒的凶手之前,你要留在我身边。我会护你周全。”

商挽琴听得疑惑:“什么凶手?你刚刚还说,是我自己下的毒……”

“那究竟是不是你?”他立即问。

她默然片刻,斩钉截铁:“不是!”

他看她片刻,颔首:“好,那就不是。既然不是,我自然要找到真凶。”

他抓住她的肩,有些强硬地将她推回去、按着坐回床上。

“毒素未清,你身体还虚弱,该好生休息。”

说罢,他转身要回到书桌那一侧。

商挽琴却说:“表兄,我还没答应要留下。”

他回头,神情模糊在阴影里,只说出一个字:“哦?”

“我说我还没答应……”商挽琴忽而皱眉,“等一等,你是不是在生气?”

他立即说:“没有。”

但冷冰冰、不想多说的样子,明明就是生气了。以他的性格来说,这种冷漠的样子已经可以理解为“非常生气、不要惹我”。

不过,确定他生气之后,商挽琴反而彻底安心:没错,既然他看出是她陷害温香,生气才是正常的。圣父没法撒手不管,也就只能自己憋气了。噫,她绝对不是故意“君子欺之以方”的。

她安心躺下,决心好好休息,争取早日恢复,才能早日参与剧情、改变命运。

“好吧,我睡了。”

没想到,她眼睛都闭上了,却听见轻微几近于无的脚步声。他走了回来,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商挽琴不得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表妹。”

他的声音变轻柔了一些,不再那样冷硬。

“你究竟是留,还是不留?”

“这个么……我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商挽琴其实没什么要考虑的,她只是想演得更自然点儿。不过她眼珠一转,立即想出一个理由:“我为什么非要待在一个冤枉我偷钱的人身边?”

他皱眉:“原来你还在在意这个。我并没有……”

商挽琴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盯着他看。

他却止住话头,只说:“总归此事已了,今后不会有人再提。”

商挽琴也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不是有点失望。

她重新闭眼,还扯了被子蒙住头,闷闷道:“我没拿银子,所以我绝不会感谢表兄替我还了那二百两——那根本就和我没关系!”

他沉默好一会儿,走开了。

“嗯,我也不需要你感谢。”他声音轻轻地飘来,似一片羽毛,“只是,我原本没想告诉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香就大大方方、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好让她赶紧滚,他难道不是也……

商挽琴原本想问,但止不住的睡意传来。仅仅是多想了一会儿,她就不知不觉睡过去。

*

书桌边。

玉壶春的公务堆得满满的,各自分好了类。

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但乔逢雪并没有着急回房休息。他撑着脸,侧头望向卧床的方向。

蜡烛在一旁“噼啪”跳响。因为没人剪灯花,那光愈发地黯淡不稳,投在他身上,令他也像忽闪忽闪的什么影子。

他看了很久,最后微微皱起眉头。

“有些奇怪。是因为她总是这样异想天开,还是……”

过了会儿,他又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并没有窗户;但从这个方向直直往前,隔着墙壁再隔着院子,再隔着金陵城纵横的街道,就是温家的宅子。

温香是官家小姐,白日在玉壶春做事,日落前便要赶回家里。

他瞧着那个方向,目光因为聚焦而愈发明亮,好似能看穿那面空荡荡的墙壁,直看见他要看的对象。

他忽然笑了笑,给自己倒一杯水。早已凉透的清水,缓缓滋润缺乏血色的嘴唇。

“多管闲事……真有些烦人了。”

*

毕竟中了毒,接下来的几天里,商挽琴都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度过,苦药灌了一碗又一碗。

总是乔逢雪给她端药。

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提出来后,他说:“我身边只有两个武夫替我做事,让他们来照顾表妹,总是不大合适。”

的确,她又没有婢女。整个玉壶春里,只有温香一个人带着婢女。而以她们的关系,显然不可能借人照顾她。

看他做得自然,商挽琴也放松下来。不就是帮忙熬熬药、端端水,问一问想吃什么,管一管她只能喝粥、不能吃辣么,一个好兄长确实会这么做。

她住在他的院子里,霸占了他一半的书房。常常深夜醒来,她看见烛火还亮,而他仍伏案处理事务。

她问过:“我住在这里,很影响表兄做事吧?书房又是机密的地方。不然,我还是搬出去……”

他放下笔,有些诧异地看来:“看来遭此一劫,表妹竟还懂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