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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189)

李凭风伸出腿,百无聊赖地踢了狗一脚。他有这样一张艳到极致的面容,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像一枝浓丽的罂粟花,在雨中也摇曳出带毒的风情。

“真没意思啊。”

他看向天边,看着那昏昏沉沉的雨云,脸上是笑,却又带着一点不自知的茫然:“成亲这种事……可真没意思。”

……

青年站在光暗之间。

这是只有他和极少数人知道的地方,因为地点和暗语一直变动,所以从没被人发现。曾经也多亏了这点布置,才让他苟延残喘了几年。

如今,他可以从容许多。

他递过去一方令牌。

“查一查先代镇鬼王夫妇的事。”他说,“尤其注意他们和宫中的联系。还有,音音的过去……”

他顿了顿,改了主意:“不必查这个,只看先代镇鬼王夫妇便好。”

*

商挽琴感冒了。

当然,更符合时代的说法是“风邪入体”,可最近她总想起很久以前的另一个世界,想念那些远去的词语和风貌,于是在心中反复默念另一个时代的词语。这让她感到自己更像自己,起码是自己希望成为的那个自己。

所以,她要说,她感冒了。

“我感冒了我感冒了我感冒了……唔!”

一根甜甜的糖棒被塞进她嘴里,堵住了这反反复复的碎碎念。商挽琴叼着糖棒,额头上一块湿帕子,努力睁着无神的眼睛,盯着对方瞧。

“真是烧得人傻了,什么感啊冒的,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商玉莲将她额头的帕子拿下来,去一旁水盆里搓了一遍,将重新冰冰凉凉的帕子敷在她额头上,再轻柔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嘴上继续说她,“你说说,你说说,怎么有人这样作死,眼看下那么大雨,还非得淋着雨回来?是没给你伞吗?”

商挽琴思索片刻,庄严道:“我是一只自由的海燕,在暴风雨中坚强地飞翔!”

商玉莲:……

手有点痒,忍住,忍住。

小姨磨牙半天,又想起什么,神情渐渐柔软下来。她轻轻出口气,摸了摸晚辈的面颊,声音里带点笑:“当初你娘生病时,也爱胡乱撒娇……”

商挽琴想说自己这不是撒娇,但小姨哼起了歌。她从没听小姨哼过歌,这是第一次。那是一支模糊的儿歌,歌词不大听得清,好像是讲姐妹结伴去踏青的故事。她听着听着,觉得眼皮很沉,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漆黑,只听风雨声。屋中有一座玉白点彩的灯,没见过的东西,有三层,做成花一样的形状,每一片花瓣上都亮着光,还不会胡乱摇曳,既明亮又稳定,是她喜欢的那种光。

青年坐在灯盏边,单手撑着头,闭眼仿佛沉眠。他眼下有淡淡青影,嘴唇也有些干裂。

商挽琴还没开口,那双眼睛就睁开了。光照得他眼眸很亮,那些泛红的血丝也很明显。

莫名地,她笑出声:“表兄,你怎么这样憔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病多日,你始终不离床前呢。”

说话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嗓子异常干哑,咳了好几声也没缓过来。

她是开玩笑的,可他却倏然站起,闻言步伐一顿,表情沉沉的,像窗外的风雨。

他没有说话,走了两步又退回去,倒了杯水,试过温度后才端过来。这时她已经撑着坐起来,发觉身体酸软,不大有力气。他将水递过来,她去接但没接动,便就着他的手喝了。

这时他才说:“两天了。”

她有些迟钝地抬眼:“什么两天?”

他将杯子放在一边,说:“你昏睡了两天。”

“咦?这么严重?”她抬手摸摸额头,再捏捏手臂,暗中也确认一番,最后松口气,笑道,“已经没事了,放心。我身体向来健康,很少生病,不过听说这样的人一旦生病就来势汹汹,病好了也就好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按在怀中。她一边脸贴着他颈窝的温度,另一边脸蹭着毛茸茸的裘衣,那柔软的痒意搔在她鼻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却像误会了,更紧地抱住她,还用宽阔的裘衣把她裹住。

“……好热。”商挽琴试着想挣脱,未果。

“都怪我。”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像一粒粒有空洞的珍珠,轻轻敲在她耳边。

“怪你什么?”她被紧紧按住,声音闷闷的。

他低下头,将脸贴在她鬓边,又摇摇头,低声说:“我该来接你。”

“……就这个?”商挽琴有点好笑。

“还有,我不该不在,我应该陪你去。”他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李凭风肯定为难你了。”

“没有,怎么可能,他干嘛为难我呀……”她试图否定。她应该否定的,因为镇鬼王李凭风没有为难玉壶春门主表妹的理由,就这样承认,就等于多了个漏洞、让人生疑。她也确实尝试过了。她尝试过用轻松的声音去否定。

但只起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他太温暖。

他的皮肤温暖得近乎发烫,薄薄的皮肤下有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环着她,体温就也环着她,暖烘烘的。她抬起手,可以一点点摸到他身体上薄而密实的肌肉,还有脊背上一节一节突出的脊椎骨。强大而脆弱,如此矛盾地共存于他身上。她好像能依偎这份强大,又好像能轻而易举折断他的脆弱。

她想起了一些生命被折断时的场景,有些出神,手指不觉在这些脊椎骨上滑动。

“还有……”他的声音缓慢下来,呼吸却变密了。吐息在她耳边,又滚烫地垂落,烧得她脖子也变热了。

“唔?”她还在出神。

他不说话了,只剩呼吸。

过了一会儿,他托起她的脸,亲了下来。

“……音音。”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点断续的喘息。

“我想护你周全。”

她抽离呼吸,靠在他血液密集的颈侧,手慢慢按住他的心口。“我就不一样了,”她抬起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我想让你快乐。”

他的呼吸一停,而后忽然加重。她感到某种变化,世界也在颠倒;她能感觉到身下厚实柔软的被褥,还有身上那一层柔滑的皮毛,它们曾经密密地裹住他的身体,而现在它们也同时摩擦在她的皮肤上。

她想说话,但几次被堵回去;想动作,但十指交扣又被往边上摁住。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成功地横起手臂,挡住他的动作。

“……但不是现在。”她艰难地说。

第一百零四章

九月下旬, 天冷了起来。

洛京城中婚嫁不断,但自郭家惨事后,“恨鸳鸯”再未露面。参与调查的和不参与调查的人, 都未免懒怠起来,不再抱着急切的希望,也不再密切关注着每一场新的婚事。

因此, 当洛水以南的温柔坊里再要多一场婚事,也并未引起太大水花——少数人除外。

这天阳光好,商挽琴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晃荡着。那场风寒后,她就被要求闭门休养,没事不出门,有事也能差遣其他人。她抱怨过, 说自己还没乔逢雪身体弱,却要被这样大惊小怪地对待,但只这么一句,她也就安生地待在家里, 每天只拿纸笔勾画一些东西,说是练习画些阵法、法术, 免得生疏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