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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187)

这一次进宫,没人来查。

马车朝着最高的明堂行去,之后又换了不行。下车时,公公笑道:“听说商姑娘不喜步辇,老身便于商姑娘一同步行罢。”

商挽琴再看他一眼,从他笑容中发现了一丝神秘和友善的意味。再看这位公公步伐稳健、气息平稳如一,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有劳公公。”她说,“有您在身边,叫我也安心许多。”

公公的笑容更友善起来。

越往明堂走,连风也越肃穆。视野中渐渐多了不少摇曳的菊花。正是花期,朵朵黄色、紫色的菊花悠然开着,占满了每一寸绿野。

注意到她的目光,公公忽然道:“陛下爱菊,太女殿下亦爱菊。”

商挽琴扫了一眼四周,含笑问:“那镇鬼王呢?”

公公目光一闪,笑吟吟道:“却是不知。只知镇鬼王府中百花争奇斗艳,却无一朵菊花踪影。”

商挽琴便叹道:“原来不是同道中人。”

公公的笑意更浓了,几乎喜上眉梢。

秋风吹得菊花开,菊花染得处处香。“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该有此气势。

商挽琴进了明堂,待了大约两刻钟,又走了出来。她进去前后的神情都差不多,很平静,又带点笑,还和宫人说笑了几句,心情不错的模样。

远远几双眼睛,从头到尾窥见这一幕,转头去了洛水以北的另一处宅院。那处宅院占据一整坊,屋舍华丽,气势森严,每一处细节都尽善尽美,连一根杂草也不存在。饶是如此,却也掩不住一股冷清之意。

“眼睛们”进了院子,又出了院子。

池塘边,一道人影坐在石头上。他面前是一片枯萎的残荷,手里拿着一根枯黄的柳枝,柳枝长长地伸出去,一直垂进残荷深处。他一动不动。

另一个人站在干枯的柳树下,抱着刀,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那道背影说:“你说,要不要让她来见见我?”

柳树下的人低头说:“您自有计较,轮不到卑职开口。”

背影又笑:“让她来的话,她又会生气,说这样增加了她暴露的风险吧?”

柳树下的人犹豫了一下。

背影说:“你看,你犹豫了,说明你也知道,她一定会生气。可她生气又怎么样,难道我还怕她生气?她也不是第一回 生我气了。”

柳树下的人说:“是。”

背影默然一瞬。他没有动,但那根柳枝却动了;没有风,残荷也动了。无数道细密的破空声,像无形的大雨,令庭院中的光也一瞬模糊。

柳树下的人闷哼一声,颓然跪下,脸上多了两道血痕。

“真没意思。”背影用一种无趣的口吻说,“去吧,让她来见我。”

柳树下的人跪下,磕了个头,起身退去。

第二天,商挽琴说要去镇鬼王府,说去送请帖。说的时候,其他人都反对,但乔逢雪正好有事出城,另两个人拦不住她。

“也曾共患难一场,有乐同喜嘛。”她对她们笑道,“放心哦,我不会想不开临时和李凭风私奔的。”

她摘下腰间藤笼,递过去。银色小鸟顶开笼盖,探头看着她。她对它笑笑,也说:“今天下雨,又冷,我就不带芝麻糖去了。”

小鸟用红色的眼睛盯着她。

商玉莲没在意,反正商挽琴也不是次次都带着小鸟出门。她接过芝麻糖,脸黑得不行,骂她:“什么私奔不私奔,这也是说得的?”

“不是说,咱们江湖儿女豪情万千,不讲究这些嘛。”

“那也不能口无遮拦啊!”

“小姨你不懂,我这样看上去口无遮拦的才最有底线,面上什么都好的指不定多心黑。”商挽琴煞有介事地说,又对她眨眨眼,“所以出事还得靠我,你要记住哦小姨。”

商玉莲送她两粒白眼,拉着辜清如气咻咻地背过身去。辜清如用看小孩儿的目光看她一眼,摇摇头,挣脱出来,拿着斗篷和伞过来。

“下雨天凉,加件衣服,伞也拿把结实的。”辜清如温声说,“什么时候回来呢?提前烧个姜汤,热热的加够红糖,防着风寒。”

商挽琴一握她的手,笑道:“还是清如阿姨好!应该很快就回来。表兄的份呢?他更需要姜汤。”

“都备下呢。”辜清如笑,“也亏他帮忙联系,如今济幼局的孩子们都有厚衣服,每天有饱饭吃,我心里轻松不少。”

“阿姨也别累坏了。”商挽琴劝她几句,这才拿了伞告辞。

她离开后,辜清如扭头去看商玉莲,眼睛亮亮地说:“你听见了么?阿莲,她叫我阿姨呢。”

“早该叫了,你对她多好呢!”商玉莲这才扭头,伸着脖子去看女孩儿的背影,又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好友,“我看她迟早将你当最亲的人!”

辜清如扑哧一笑:“你还吃醋呢?放心好了,将来若是音音孝敬我什么,我一定分你一份。”

“什么……那一定也有我的一份!你这人,我让你一句,你还得意上了!”商玉莲气得跳起来。

两个认识多年的密友,对着雨幕笑闹起来,又一起去剪喜字、备请帖名单。

“没想到,一晃眼就要成亲了……”

“兜兜转转还是……”

“早知道不若……”

愈来愈密的雨声,隔绝了这座宅院的人声。

商挽琴也踏着这密密的雨声,坐车来到了镇鬼王府。车夫是雇的人,第一次踏足这富贵之地,显得很拘谨,木木呆呆地任由王府的人领着去了一旁。

商挽琴眼睛一扫,见四周亭台楼阁、乔木青青,又是华丽端庄,又不失自然秀色,唯独不见人影。偌大一座王府,只有面前两名低眉顺眼的仆婢,可一梁一柱又都纤尘不染,庭院花草也都修剪得整整齐齐,这种诡异的反差本身就能蕴出种鬼气来。

“住的人好少。”她说。

两名侍者低眉顺眼,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来一眼。这一男一女只是在前方引路,若不是先头到的时候他们招呼过,商挽琴还要以为他们是哑巴。

走了一段,一名少年出现。他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刚才走廊尽头还只有一只花瓶,下一刻他就直愣愣地伫在那儿了。他有一张四十岁的脸,神色也有种四十岁人的惫懒无望,只肌肤和体态还是年轻的,昭示着他年龄并不大。

“李恒,好久不见。”商挽琴笑道,“来洛京这么久,你也不来看我?”

“好久不见。”李恒还是那么一脸无望。他抱着刀,走过来时挥挥手,那两名仆婢就行礼退下了。

“宾客住在北苑。”他说,“这里太大了,隔得远,北苑再热闹,这里也听不见。”

商挽琴说:“哎呀,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刚才你可不在呢。”

“王府一草一木,我都会看守好。”他语气平平地回答。

商挽琴微笑起来:“意思就是,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