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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请上轿(64)

第二日早上小曲儿照旧提着挖好的野菜与荸荠去集市,我叫住了他,叫住后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夜之间脸色差了好多。”

“也没怎么吧,只是,只是……”我叹了口气:“昨夜我夜观天象,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要不,今天你别出门了吧。”说完,自己觉得自己委实……太扯淡了些。

小曲儿果然没有听我的:“不行啊,过一天这些东西就不新鲜了。姐姐放心吧,这里的百姓和官吏都挺和善的。我出门去了啊,今儿早点回来陪姐姐。”

我只得同意,自个儿在家继续揣啊揣,果不其然,不到半日就揣出了结果来。小曲儿口中所谓的和善官吏找上了门来,其他只字不提,只说小曲儿犯事了。作为犯事人的家属我不得不忐忑不安地随他们去领人,可曾想这云苍国官员办事很具有人性化,见我眼盲还特意来了台轿子载了我去。

下了轿还有贴心的小厮扶着我走,我那颗不安的心妥帖了一些,至少可以小曲儿暂时应没有受什么冤苦的皮肉伤了。进了县衙,在我张口要问扶着我的衙役县丞在何处好让我行个礼时,左侧响起道既惊又喜的呼声:“阿衍!是阿衍么?我竟没有看错?!”

我呆了呆,好久才犹豫着问:“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咳,再次申明,此文是HE呀HE,不会炮灰大家喜欢的角色的。看文快乐~

43

43、君本王侯 ...

当日父兄被流放的消息是与云溯率兵入京的消息一齐传入国师府的,成王败寇,说是流放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为一场对旧王朝最后的屠戮所找的好看点的理由。

我很小就离开了皇宫,加之母妃冲冠后宫的缘故,与那些皇兄皇姐并不多亲厚,但三哥辛泽除外。三哥的母妃去的早,从小寄养在我母妃名下,虽然性子内向怯懦了些但与我到底是比其他兄妹情谊厚重些。三哥在我的记忆中的印象很淡,这种淡不是我记不起他,而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淡的犹似一缕拂面不察的清风,和那座沉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皇宫格格不入。那场无声的杀戮没有传出任何人生还的消息,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以为他死了,死在云溯的刀刃下。这是我恨云溯仅有的几个理由之一,母妃惨死,父皇一夜之间与我形同陌路,三哥对我来说是仅有的亲人了。

可现在他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响在我耳边,我茫然地立在原地像突然之间失去了方向,良久才小声重复了一遍:“是三哥么?”当他的手握住我时,我终于确定那个除了方晋之外唯一可算得上是我兄长的人活生生地立在我面前,就像小时候一起学写字捉迷藏一样。辛泽的掌心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他在一次练骑马时摔下来划到的。

“这边街头巷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大燕的云皇与嘉平公主一起落崖,下落不明。我以为,以为你……”三哥紧紧攥着我的手说得语声凝噎,不忍往下说去。我了解他这种心情,就和我当时知晓他死了时是一样的。亲情这种东西在皇室间再单薄稀少,毕竟还是有的。

“三哥,你逃出来了么?”面对死而复生的辛泽我罕有地拙嘴笨舌起来,半天才挤出一句来。

辛泽长久的没有任何回应,我都快以为刚刚那番对话是不是我的幻觉了,才听见他难过而艰涩道:“阿衍,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最难对付的云溯都发现了,现在的我对眼睛这回事已不甚在意了,摸了下眼角只是浅浅地笑一笑:“陈年旧疾,不打紧的。”低头瞧了会空虚的黑暗,我绽出了个灿烂的笑容:“三哥,你活着就好。”

却听辛泽长长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阿衍,你以前不会这样笑的。”他顿了顿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肆无忌惮、任意妄为的十七公主。”

那个,三哥……你真的是在夸奖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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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与三哥的重逢中获益最大的是押在牢里的小曲儿,不出半日活蹦乱跳的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叽叽咕咕起来:“姐姐,没想到你还有个在云苍做官的哥哥啊。”而此时我与小曲儿很有效率地被接到了县衙中住了。云苍与其他国家不一样,官员的宅邸与官邸是连为一体的,前几进是办事所在的房舍,后几进就是官员及其家眷起居宅院。我也没想到,辛泽竟能死里逃生,还在云苍入了官职。世事无常,委实也太过无常了。当然,辛泽活着我自是欢喜非常,但心中总是影影绰绰地有些无来由的不安。

我与小曲儿被接到了后宅院的西厢房中,东边院子是辛泽的,中间隔着一个据说小小的栽满了药芙蓉的园子,晚上三哥说为迎我的洗尘宴就摆在这里。父皇一直不很喜欢辛泽,曾对母妃埋怨道辛泽脾性温厚有余独断不够,做个守城之主都是勉为其难。可我觉得辛泽只是投错了胎,除了帝王家,在哪他那如清风些月似的性子都合该讨人喜欢的。你看,上午被辛泽亲手关进牢里的小曲儿这会都亲亲热热地一口一个辛三哥了。

辛泽在云苍没有改姓,天下姓辛得何其多,大煜辛氏灭亡了总还是有别家的。

“三哥,上午小曲儿为了什么被关到牢里去了?”我眼睛不好饮了两三口酒后就停下手,心中乱麻似的缠了一团不知道该问不该问的问题,纠结了一会儿挑了个不温不火的。

“说来辛三哥你手下当值的可不地道,我在那地摆了好几日的摊子了,他们也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遭都没出声。今儿偏偏寻了事,我在牢里琢磨了一会儿莫不是这里的官衙也是要吃回扣银子的?”小曲儿满嘴点心忿忿不平地嚷嚷着:“辛三哥你可得治一治他们,当初大煜就是被那群中饱私囊的给败坏了。”

提到大煜,桌上陡然沉默了。大煜,那曾是我与辛泽祖先给自己的王朝所起的名字,可它现在已经不在了。而后的大燕呢?云溯一死,想必过不了多久又是一片血雨腥风的改朝换代。那我之前处心积虑所做的是为什么呢?离开国师府,接近云溯,想杀云溯,最后云溯终于如我愿的死了……一切重新开始又或者说回到了远点,而云溯……我的心复杂得自己都摸不清,辛泽没有死,而大煜从现在看复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他的死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今日巡街的衙役刚换了一批,想必没见过你,我已责罚过了他们。”辛泽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的笑意有些勉强:“这些日子还要多亏你照顾阿衍,兵荒马乱的我实在不能想象阿衍要是独自一人,会遇到些什么。”

“哪里哪里,当初要不是方哥哥和姐姐救济我,现在我早饿死在煜京街头了。”小曲儿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爷爷告诉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忘本。小曲儿此生一不会忘记自己是大煜的人,二不会忘记方哥哥与姐姐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