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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请上轿(53)

提到亲人,太一的容色微微一动,望着我这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少年时曾有过一个妹妹,但因造化弄人已失散多年了。如今……”他看着我微微笑道:“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嘉平公主这么大了。”

我躲着云溯的手僵住了,被他稳稳地抓了住,他脸上本生出的一丝恼色淡了下去,但眼里还是冷冰冰的。耳边的金丝雀突然叫了一声,我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和表情。我不晓得云溯看出了些什么,但即便晓得我也没有法子。

云溯还想说些什么,可楼里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是急促而凌乱的,咚咚咚地踩在木质的楼梯上,云溯的脸沉了下去,旁边的宦官立刻高声叫道:“外面这般吵闹是怎么回事?!不想要脑袋了么!”

“秦南急件……”

云溯眉间一蹙,沉声道:“去书房。”便起身甩袖而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太一两个人,我在听到秦南时心就皱了下,方晋此刻不正是在那里治水么?

“公主看起来心事太重。”太一没有随云溯而去,反倒捡了个矮凳坐下。

我蓦地回过神来,略有些不知所措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接我的马车还没到。”他回答得很理所当然:“况且公主没有什么想问的么?譬如,关于这画?”

我想问的东西很多,但还真没有和这画有关的。但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云溯叫你画了什么?他说你有绝技,是什么绝技?“

“陛下过誉了,在下哪里有什么绝技,不过是会溯回时光画出一些事物过去的样貌罢了。”

“啊?那云溯……”

“陛下命在下画的正是公主十二岁时的模样。”他温和地笑着:“那日之前陛下也召请过在下,问的不是画技而是另外一个问题。他问‘如何才能找回一个注定找不回的东西?’我回答说:‘既然已失去,何必再寻找?’陛下回给臣一句话:‘求不得但又放不下。’于是臣就说那臣替陛下用笔墨将它画出,陛下留着看看也聊以慰怀。我以为陛下说的是件赏玩之物,没想到是十二岁时的公主。”

十二岁?十二岁时我已身在国师府,几乎没有再见过云溯了。为什么他要画我十二岁的样子呢?不过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捣了下鸟笼淡淡道:“那又如何呢?”

我心中尚有些疑问想询问太一,可云溯回来的太过迅速,双目在我与太一间一扫就客客气气地将他请走了。然后他微微俯身:“阿衍,今夜留在这里。”食指抵住我的唇,他似笑非笑:“这是圣旨,阿衍,抗旨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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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之前的那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被迫留宿在别管的我在第一个晚上拥着被子怎么也不敢睡着,生怕云溯大大咧咧进了来。平静无事的一夜过去后证明我想多了……

余下的日子里忽然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活动范围被大幅度缩小了,不管去哪里都有人随时跟着,而那些人就和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将军府没有任何消息,我像被架空在这个世界之外,直到辛宓的到来。

多日不见辛宓,她出落得似乎更加水灵了,面上春风得意。她带着一众丫鬟,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我面前,优雅道:“辛衍你过的可好?”

我正在喂鸟,敷衍道:“极好极好。”

她妩媚的唇线一扬:“这样也好,好一刻也算好,哪怕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哭瞎了眼了。”

她的表情很恶毒,说的话却相当准,没过多久别管被嘈杂的人声所覆盖,夹杂着兵兵乓乓的刀枪声。接而珠帘被猛地掀开,发髻散乱形容憔悴的谢霄冲了进来刺眼的阳光照进她血丝遍布的眼睛,她双腿一软跪在我面前,声音嘶哑得和破了弦的琴一样:“公主,求你和我一起立刻去秦南吧。”那双原本时刻英气勃勃的眼睛里鼓满泪水:“我知道的,知道的,其实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你。求你去见他一面,最后一面吧。”

这通话好像说尽她所有的力气,说完她就捂住脸瘫倒在了地上,这个武将世家出身的不逊于任何一个男子的女子此刻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而冰冷:“你说谁……死了?”

她支离破碎的话语从指缝里传出:“方晋。”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周末更新道长和容我番外。码的HIGH了忘记说了……感谢rabenbrand的火箭炮,太激动了!!= =这个老坑还有人惦念,惭愧死了……看文快乐~

36

36、旧疾复发 ...

“辛衍,你是我师妹么!为什么每次偷鸡摸狗爬墙翻院都要我去?”

“死师兄不死贫道。”

“师兄……师父会不会不要我了?我不是故意打翻丹炉的。”

“……没事的,有师兄在呢,师兄皮厚不怕挨打。”

“师父这回虽然真生气了,但过几天想起你的好也就放你出来了。来,饿了吧,我从厨房摸出来的。”

“孽徒!我就说今天馒头怎么少了两个!连偷盗之事都做出来,看我今天不清理门户!”

“哎,师父,别打脸啊我还要娶老婆啊!”

“疼疼疼,你说你对得起我么?这是第几回我替你挨打了?”

“好啦好啦,师兄最好啦。来,乖啊,喝药了。”

“阿衍,你要多笑笑。每天晚上路过你窗下看你和孤魂野鬼一样苦巴巴着脸发呆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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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微暖的空气此刻彻骨的寒冷,像有把无形的刀贴着我的骨头一寸寸削下,直砍进了心窝里。脑袋嗡嗡作响,我抓着椅子的扶手不堪重负地坐了回去,视线陡然晃成一片模糊眨眼间恢复了清晰。我低头看着竭力压抑着哭泣的谢霄,轻声道:“你说的我不信。”她说的每个字我都不要相信,方晋明明前几日才与我通了书信,秦南的水患已治得七七八八,苏家那边他也处理得妥帖,过不久他就要回来。他怎么会突然,突然……那个字生生地扎在我心上,想都不敢想。

我想起了前日云溯收到的那封秦南急件,想起从那日起他就将我扣在了别馆里,秦南秦河我早该有所察觉的。

她仰起的脸上泪痕满布,若不认识我一样看着我,悲恸而愤怒道:“秦河的堤岸在前几夜决了口,他连夜上了堤岸,当时风雨大作山石崩塌……”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口,身子左摇右摆地挣扎着爬起来,使劲抹了把脸上的泪站得和株笔挺的铁树一般,冷冷道:“公主如今在陛跟前荣宠正浓,怕是想不起自己还有过一个师兄了。今日就当谢霄没有来过,告辞。”她干脆地转身而去,在迈过门槛时一句低语飘来:“他的尸身被山石砸的面目全非,若在天有灵知晓你如此定死不瞑目。”

云溯在谢霄离开不久后就来了,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织花锦毯,听到他来的动静我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