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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请上轿(54)

他一皱眉折过身怒道:“谁放她进来的?”

外面扑扑跪了一地,领头的宫娥浑身哆嗦道:“是,是辛宓姑娘。”

“她虽是打着不让我好过的主意来的,也确实达到了这个目的,但这次我却要谢谢她。不是她,谢霄不会进得了别馆,我也就不知道方晋,”我提了口气稳住发颤的声音:“方晋出事了。”那个字绕我费尽气力也吐不出来。

“告诉你又如何?徒增伤心而已,况且那夜风急雨大,尸身卷入泥石之中难以辨清……”他淡淡道。

“你用不着对我说这些。”我自己都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可以这么冷静得和云溯说着话,我的情感仿佛和身体分离成两个独立的部分,我慢慢地笑道:“难得表哥也有害怕的时候,不想让我知道是在害怕什么呢?是怕树大根深的方家还是怕神通广大的国师府?”

他生气了,从我一开口时那双变幻莫测的眸子就渐渐眯了起来,到现在里面已满是毫不掩饰的怒气,越是生气他说起话来就越是淡得近乎于飘起的烟雾般,淡淡得却令人寒心:“辛衍,我该说你是想的太多了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区区一个方家或是国师府值得我担忧?”

“那你为什么隐瞒我?”脸上的平静终于破了功,我恨极地看着这张脸,嘲讽道:“难道说表哥怕的是我这个没出息的亡国公主不成?”

他依旧用那样轻轻的声音道:“阿衍,你恨我?”

我想都没想就道:“是,我恨你。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年我推你下去就不会喊人来救你!”

手腕被他抓住,身子被他狠狠地拽了过去,他灼灼逼视着我:“辛衍,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恨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胸膛因为激动的情绪剧烈地起伏,发热的脑子微微冷却下来,我平息了几次呼吸道:“让我去秦南。”

“不可能。”

我一个字不改道:“让我去秦南。”

他盯了我一会,桌角香炉里的龙涎香升起青色的雾气漫过他的眼睛将他锋利如刃的眼神遮去了三分,他说:“给我个理由,一个说动我放你走的理由。”

“表哥要什么样的理由?”我立即道。

他的手不知何时按住了我的后背,膝一顶我和他一同倒在了宽大柔软的椅中,形成一种分外暧昧的姿势:“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么?”

太一的话不期而然地再次响在了我耳边,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微微乱了,他却不容我整理好思绪步步紧逼:“阿衍,你不是小姑娘了,已经是个女人了。”他靠得极尽,身上熏得浓厚的香几乎淹没了我的呼吸:“你该明白一个女人应如何地去求一个男人?”他浅褐的眸里翻涌里滔天的浊黑,背后的手烙铁一样要灼烧着我。

眼睛花了一花,他樱红色的身影忽远忽近地摇摆不定,我困难地睁大眼睛想看清,眼珠子像扎一把针进去尖锐的疼。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不是时候地犯了,闭上眼我忍痛艰难道:“表哥,我嫁过人了。”

“我不在乎。”他话里暗藏着怒气,笑声却愈加得肆无忌惮:“这天下都是我的,遑论一个女人?”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到嘴边,咸涩腥稠,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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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医战战兢兢地给我把脉时,我已经重新恢复了视力,只是对外界明亮的光线微微有些不适应。把了小半刻的脉,在旁冷眼旁观的云溯阴沉沉地开了口:“公主到底是何原因……血泪不止?”

御医很顺溜地跪在了地上,白胡子抖啊抖,抖了半天才说:“公主这病是成年旧疾,恕老臣斗胆相问,公主以前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症状?”

我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公主在往日生了此病灶又未得到及时救治,虽然后来得了医术高明之人施了针,但阴毒之气终积在双目之中。公主这些年想必得到了极好的调养,所以平日视物正常无虞,但今日公主、公主想是情绪受到了颇大的刺激,五脏六腑之内的郁结凄厉之气激出了眸中旧毒才引出了血泪之状。”

我以为云溯听了这番话定是眼一眯拎着他一贯连嘲带讽的慵懒声线说“说这些废话作甚,给朕开出实际点的方子否则灭你九族。”岂知他竟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沉思之中,良久方道:“公主这病复发后会怎样?可有法子治?”

御医和发了羊癫疯样道:“臣万死,臣医力有限治疗公主这病。”

云溯的眼终于眯了起来,危险地抿起好看唇线,凉飕飕道:“治不好?”

黄豆大小的汗珠密密麻麻布满了御医堆满褶子的额头:“是,是。不过,若是由以前给公主治病的人来必是可以治好公主的。”

我轻慢地开口:“以前我的眼睛是由师父和师兄治的。”

云溯神色一滞。

“让我去秦南,师兄出事师父一定会去的。”左边铜镜映出的我脸色苍白如鬼:“师父会治好我的。”

“好……”在我等得所有希望都熄灭时云溯缓慢地答应了下来,来不及欣喜,又听他道:“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

云溯一定是疯了,他才登基不久朝中各派势力都还处于蠢蠢欲动之时他却要在此时和我离京往世家封地而去。若他被世家借机控制住,这个国家过不了多久再换个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这个时候我分不出什么心思来关心他了,况且从我的立场出发,如果真这样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去秦南是云溯一时下的决定,故而我们都是轻装简行出发了。离开大煜京时是在一个日光熹微的早晨,我跟在云溯后面上了马车,云溯弯腰进车时顿了顿,转身将手伸给我,眸里沉沉没有色彩:“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眼睛还没有好。”

我回不了他任何话,因为我觉得他这话起的很莫名其妙。

车动时他又道:“以前我很讨厌你这双眼睛,那时的你高高在上眼里放不下任何人。或许你自己没发觉,你看别人的眼神都是从高向下俯视着。当时我想,这么漂亮的眼睛又这么让人讨厌可真难办啊,不如剜出来用个琉璃瓶子养着算了。”

我默默地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看文快乐~

37

37、水生火热 ...

行程中的天气说差强人意都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除了第一天的艳阳高照外其余的日子天像被人捅破了个口子,洋洋洒洒地刷下瀑布似的雨。云溯的马车必然是极考究的马车,拉车的马更可说是万里挑一的踏燕飞骏了,然而再好的车马也抵不过在数日暴雨下泥泞不堪道路。到了太白镇驿馆时,云溯的爱马霜夜再不开一步来,本想在晚间赶到江州的云溯终大发慈悲开恩让全队的人都歇息了,其中就包括已经快被颠得死去活来的我。

云溯这人是个行动派,这点我知道,只是不知道他的行动是如此地有效率。想想也是,当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根拔起了在这片国土上扎根几百年的辛氏王朝,撇开其他不说行军速度确然不得不叫人惊叹,治军之度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