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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请上轿(47)

额上滑下滴冷汗,知道符怀的话里掺了水,没想到拧出来的水都能洗件衣服了。这书童定是景晟派去的人,但看他面相忠厚,眼神没有闪烁,料想说得不会太过偏颇。

拨弄了下香囊上的穗子,我打起点精神问了最后件事:“那他说的生病又是怎么回事?”

“春寒伤身,他穿的单薄感染了些风寒,已经让大夫去看了。”屋子里横插入到沉沉的男声,束腰的黑色长袍从余暮里踏入。他挥了挥手让书童退下,在我右手边坐下:“以后有事可以直接问我,不是来得便利些?”

对上他一贯含笑的眸子,我率先移开视线:“这不是你不在吗?就随便问问。”小声嘟哝道:“这也要计较,忒小心眼了。”

“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他一针见血地点破我别扭的心思。

我噤了声,恨恨抬起头剜了他一眼:“没错,我就是在生气,你能奈我何?”

“感情一事最忌纠缠不清,公主说要我放心,可我实在难以放心得下。从公主对符怀此人就可看出,公主不轻易示人以好,但若上了心就难舍弃。”他瞟我一眼道:“时如逝水,过去的事也如此。走已走,去已去,真要放下就先得狠得下对自己一刀两断。”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闷声闷气道:“这一刀砍得又不是你,你又不会痛。”

手面一热,他握住我搭在桌子上的手,淡笑道:“一时痛,我是不能代公主受之。我能做的是不让公主以后再受就是了。譬如明日归宁……”他眸光定然,拍了下我的手背:“公主不须顾及他人,只管护好自己就是了。”

心头一跳,他说完后只笑看向我,像是已对我百般纠结之事已了然于心。我也识得其他一些将门之后,谢霄就是一个,这样子弟们大多都是性格爽朗直率之人。而景晟的心肠弯弯曲曲,与它们截然不同。

他是我的夫君,一个从北疆而来带兵打仗的将军,在我嫁他后,却发现对他几近一无所知。

正低头在分解他话中含义时,脚脖子上痒痒的,沙沙声从下面传来。才抬起脚来,景晟已弯腰提起个什么来。原是只黄白相间的花皮小老鼠,正是我与方晋平常用来传递消息的那只。

花梨在他两指间左右扭动着身子,想是脖子上的皮被拎起不大舒坦,亮出来的肚子上还有小红绳帮着纤长的一道竹管。

额上的汗滴滑落了下来,我极为忐忑地看向景晟,讪讪笑道:“这个,我养的宠物宠物,没事打发时间玩的……”

“它在门口转悠了好几天了。”他将小花梨抛还给了我,小东西在半空翻了个筋斗稳当当地落在我手心里:“应是因为今天伙房里的老王将他养的猫领走了才溜了进来。”

看他坦然无比的样子,我握着烫手山芋一样的花梨,绞尽脑汁为一个姑娘养老鼠的癖好找理由。

“我家乡也有人养老鼠,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他道,我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见他笑一笑道:“这种花鼠体型小巧,机灵识人,多用来传递讯息。”

……

他明明都知道了,我阴沉地当着他面拆下竹管,拔下簪子剔出纸条来,我的未来真他大爷的绝望了……

我与方晋通消息所用的绳子一般是紫绳,而现在这条红绳说明这消息是先由信鸽送入国师府再由花梨转到我手上。想来也是,方晋前去的秦南之地与煜京相差千里之遥,就花梨这四条小短腿也不知跑到何年何月。

“已至秦南,尚好。近闻朝中局势恐生大变,师妹现可还能休夫否?”

……

景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倒是对我手中的香囊甚有兴趣,想要取走,被我躲了开。

我清了清喉咙,让他将目光集中过来,方很沉痛道:“我师兄让我休了你。”

他挑了眉梢看来,唇角慢慢聚拢起笑意。

我戳了下他胳膊:“严肃点呢,要不我就学长和君真休了你。”

“这么说公主没有这个打算了。”他乌眸灼灼生辉,那样子反倒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蹬脚跳下地,跑到妆台将他的画取来,推到他面前:“你的画我收到了,你可愿将它裱好再送给我?”

“这么说公主是想好好保存它了?”

我懒得再和他玩文字游戏,兜兜转转说话也不嫌累,摆了摆手:“暂且收着,倘若弄坏了我就不要了。就和你说的一样,一刀两断地不要了。”

他说的没错,我极难相信别人。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考虑很多,甚至走出后还反复斟酌着值不值得。封子息说他赌了一把,我这次又何尝不是如此?

幸好我仅以一身为注,输也输不过倾家荡产罢了。

怕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只好辛衍!

作者有话要说:每到周四都是两眼一抹黑码字日,第二更无力奉上……发现剧情进行慢了有木有,要加快进度了!今晚不上游戏了,我被我们服的浩气给桑透心了,弱爆了有木有啊!!天天被人守尸,水秀都桑不起啦……看文快乐~~

32

32、归宁之酒 ...

民间女子嫁入夫门三日后当为归宁之期,但由于皇家排场向来摆得浩大,人员往来礼节极是繁复,故而在大婚十天后景晟才谢了归宁的圣旨携我一道入宫。

临至这日,景晟唤我起床时天光微熹,床帏内一片昏暗,外面高燃的龙凤烛揉着一抹暖色进了我掀起的一条眼缝里。

“什么时辰了?”我眼皮一耷,头一歪避开光线,黏在枕面上死活起不来,脖子缩啊缩的躲回了褥子里去。

被面被他扯了几寸,夹杂着炭火味的冷空气打在面上,刺激得我打了个哆嗦。他一手压住我妄图扯回去的被子,未梳起的黑发半搭在雪白中衣上,气定神闲地威胁我道:“公主该起了,若迟了陛下当降罪了。”

我眼都没睁呢喃着躲开他拉我的手:“你降你的罪,干我何事?”

他幽幽道:“公主既然这么早就想担上寡妇之名,我自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可怜公主年纪轻轻……”

一脚踢开被子,我气若游丝道:“拉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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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骨碌骨碌地驶过几重宫门,这一路我和景晟相对无言,气氛略显沉闷。假使是往常,我许会找些“今天天气不错啊”“你的武艺有没有达到传说中的三花聚顶至脑袋冒烟这种程度啊”之类的话题来活跃气氛,增进感情。

奈何今日我实在困意缠绵,随着马车的颠簸脑壳向前一冲一冲的,有好几次在将要摔了下去时背景晟及时地捞了回去。捞了几回后,他索性将我扣在了怀中,善解人意道:“若是困了就睡吧。”

我满意地抱紧他胳膊,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瞌睡:“我等这句话好久了。”

马车缓缓停下时,外面就传来了司礼太监的唱礼。

我睡眼惺忪地扶着他手下正欲下车,他忽而反握住我的手背,我“嗯?”了一声看去,他紧了紧我发上的珠簪道:“宫中的禁卫统领与我有几分交情,公主有事派人定要派人唤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