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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舟已过万重珊(31)

“哦,这样碍……”他似乎还有几分犹疑,也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叮嘱她几句,往云昭白的方向去了。

万重珊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在对上那个人霍然抬起的脸之前转身,扬长而去。

云昭白是个聪明人,会知道什么事应该什么不应该。生活也并不可能只存在爱情,他不会受什么太大的打击的,而她要的,也不是曾经的风花雪月,而是柴米油盐,平淡一生。他那么好的孩子,一定会遇上更好的女子的。

她知道,爱情这种东西,人这一生能有一次刻骨铭心已是奢侈,所以她不再求什么爱人良人,只求能平安平静,不伤不痛,了此一生。

*

也不知道元岸笙最后是跟云昭白说了什么,反正那之后他就回到了最开始认识时的冷静淡漠,想来元岸笙也是真的知道她的意思的,断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余地。

虽然这样由局外人来转告意见是有点对不起云昭白,但是对万重珊来说,他们两个之间既然本就毫无可能,又何必要拖泥带水不清不楚呢?虽然实际上云昭白比万重珊还要大些年头,可在万重珊心里,一直是把他当做与元岸笙同辈的弟弟,且不说是否有感情转换的可能,光是心理上这道坎,她就迈不过去,还谈什么别的呢?

只是,即使她并没有对云昭白存这样那样的心思,但也不希望她跟他从此陌路,云昭白,恐怕真的是觉得丢了颜面,伤了心,生她的气了。

万重珊拿余光不停地扫向车窗外马上沉默冷淡的褐发男子,惹得自家二妹都看出了异样,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几句敷衍过去,在心底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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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万府只有一小段路的时候外面不知怎么喧哗起来,马车也渐渐地停住了,万重珊撩起车帘探身去看时恰好迎上云昭白复杂的眼神,也就只是那一刹那的事,两个人很快收拾好各自的情绪,云淡风轻地别开眼,这时,万重珊才看到抓着元岸笙不肯松手的——许久不见的陆青舟。

陆青舟,此时此刻再念起这个名字,口中除了一些难辨的感情之外,还有分量颇足的生疏和遥远。

也真的是好久不见啊,即使这段时间一直从别人口中听见他的事迹,他们津津乐道他的中举,他的仕途,他的正气,他的严明,他现在,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官了啊。只是,她这样听啊听的,久而久之,却也不得不生出了陌生感——故事里的人,是一位遥远的、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大人,不是、不再是那个曾与她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分分合合的男子。

这样也好,免得她再为他神伤黯然了,是吧?

万重珊轻笑,抬眼望去,陆青舟满身都写着“愤怒”,揪着元岸笙的衣襟大声质问着什么,被闹市沸腾的人声一冲,什么都没留下。

她也不叫马车上前,只唤了妹婿来照顾静澜,自己下了马车,径直走入围观的人群之中,淡定从容,毫无怯意。

那两人似乎未能很快适应她的突然出现,保持着之前拉扯不清的姿势愣在那里,任她一只手拉开了元岸笙,挡在他身前,仰脸:“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对岸笙动手动脚,大庭广众的,请陆大人注意影响,若有要事,还请移步万府细谈,大人意下如何?”

护犊般的心情在对上那男子怔愣的眼之后慢慢沉寂,她已经可以很公事公办地跟他面对面叫板商量了,有进步啊。

但是万重珊可以,她面前的这个人,好像还不可以。

陆青舟呐呐地蠕动着嘴唇,却只会痴傻地盯着她看,别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万重珊便自顾自决定了:“既然陆大人也默认了,那我们就进去吧。管家,还不快来接待客人!”

万管家好容易进入现场,拿袖子擦擦额上的细汗,领着陆青舟要走人,他还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只会黏在万重珊身上,叫人好生难受。

无法,万重珊只得带他先行,让万景方叫人善后,自己带着个元岸笙,拖了个油瓶云昭白进了万府。

周边的人见没有热闹看很快便散了,万景方也吆喝着下人牵马回府,只有云昭白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无视掉路上女子的侧目指点,看了那个女子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扬唇苦笑,眸色深沉莫辩,慢慢地踱进了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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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陆青舟自己,没有人会知道他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陆青舟却突然发现,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那阻塞在心口的异物,究竟是何种滋味。

他只能傻傻地坐在那里,看那个女子挡在另外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面前,像母鸡护食一样将那个人纳入翼下,甚至不惜与他针锋相对——还甚至,对他露出致命的,疏离。

他忽然想,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在听到江千灵说那所谓的“真相”开始,心脏就无法抑制地狂跳,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解释叫嚣着沉冤,他甚至没有过多的时间理清头绪便由着双腿自动去向她身边。

他想要元岸笙说出来龙去脉,想要真相大白,想要她惊喜谅解然后再一次,投入他的怀中,从此,永不分离。

结果啊,结果啊,结果竟是如此啊。

陆青舟苦笑,看对面的女子跟他打着太极,来来去去说着应酬恭维的话,时不时扫向一旁沉默许久的男子,面对他时,满身都是淡漠和客套。他垂眸,饮了一口新泡的苦茶,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干练镇定:“我来,是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只要你不打断我,完整地听完它,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如何?”

那个女子闻言,只是轻飘飘地望了他几眼,便低头,淡淡地应了声好。

何时,她竟待他如此了呢。

曾几何时,真是最要不得的词。

陆青舟抚弄着手中剔透的茶杯,浅笑,心里却无可救药地生出了惶恐和不安。

那个故事,那个真相,真的真的,是他最后一个可能使她回心转意的的杀手锏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伤情怨

那个故事,是怎么说的呢?

故事里有一个男主,一个女主,一个男配,一个女配。

那个故事说的是什么呢?

故事里说,男女主相恋,女配眼红女主的好运、男主的深情,男配觊觎女主身边携手一生的位置,于是女配设了一个局,男配添了一把火,女配成了无辜与男主一夜风流并且走运中奖之人,男配成了不离不弃深情守候之人,男女主分离。后来,女配厌倦了男主的漠视冷淡,将故事全盘托出,再之后,男主就来寻女主了。

故事该怎样结尾呢?

应该是男女主破镜重圆,和好如初,男女配受到应有的惩罚,圆满收场。

是这样吧?该是这样吧?那为什么,女主一点没有落泪飞扑的倾向呢?

陆青舟捏紧了手中的茶杯,看着万重珊淡定的一个眼神安抚下躁动的元岸笙,接着才望向自己,不急不躁地说:“你的意思是,江千灵第一次出现在万府的那一天,岸笙出门是为了打点花楼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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