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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千千岁(56)+番外

如夜打圆场的功夫了得,一手撑开椅子勾着笑:“少年时在姐姐家曾用过平心做的风过荷,滋味委实曼妙。没想到时隔万余年还能得你亲自下厨,一饱口福。”

“神君说笑了。”平心到底是得了大道行的神仙,坐下时已神色如常,娴雅自若地吃了口茶。

她这份姿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的阿姐。在当初皇叔皇侄们逼宫之时,龛火幢幢里她神色恹恹地斜倚在软靠上,手里亦是拢着一杯茶。她陪他喝了一夜的茶,一夜过后逼宫的皇叔连同他们的亲眷都一起被示众斩首了。阿姐一向如此,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得到的更不容他人觊觎,父皇选她做皇帝不是没理由的。

这顿早膳吃的勉强算得上圆满,散了桌后我自觉地摸出根鱼竿一个人要往海边上去,却被岑鹤拉了回来。他说:“你倒是宽心大度的很。”

我的反应是:“啊?”

他盯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这么冒冒然然地去了,可识得路?”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那时随他去时正好新婚之夜难免有些激动,一激动哪顾得了一路去向。只记得在水里,却罔顾了这方圆百八千里皆是一片茫茫水域。

他无奈地嘱咐道:“我让青夔在渡桥边候着你,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我点了点头,临转身时忽地恍悟:“你是不是想我吃一吃醋?”

岑鹤:“……”

廊下另一端平心心不在焉地与如夜说着话,一波波的秋水往里推涌着。这个姑娘心眼实过头了,以她上神的身份品阶是万不会做个侧室的,若有心天后这正宫之位自是手到擒拿。我尚挂着东琊国主夫人之名,你又何必眼巴巴地跟来过来给自己找堵呢?须知只要是男人皆有个隐藏属性,想来连岑鹤也不例外,那就是暗贱。越容易到手的就越会早被抛弃,越是求而不得他越死心塌地地追在你身后。你要想永远得到这个男人,要么在他追到你前弄死你自己,要么就在他抛弃你前弄死他。

总结来说,平心上神还得多看点言情小说增加点社会阅历。

“我没谈过恋爱,不太了解该如何吃醋。”我揣摩着岑鹤素来叵测的心思道:“不过呢,这平心在这我确实不大高兴。你要么寻个理由请走她也好,毕竟女未嫁男已婚,传出去对她姑娘家名声总是不太好的。不是说西王母最厌恶插足人姻缘的姑娘么?”

他凝着眸光将我瞧得直发憷,良久才作罢道:“算了,我怎会指望你的脑筋转过来,还是问你今晚吃什么更为实在。”

我立刻精神奕奕道:“那今晚我们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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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时光被我用一根鱼竿打发去了。午时过一刻,干枯的樱桃树上撒了几片落叶在雪地上,我折起了鱼竿收入囊中。岑鹤答应我晚上亲自烤鱼给我吃,还特许我多喝两杯梨花酿,真叫人心情大好。

“夫人。”漱珠从碎冰面里浮了出来,踯躅地唤住了我,略有些恼怒道:“人家在底下等了一个早上了,你怎么都没发现我?”

我转回步子气冲冲道:“怪不得我一个早上一条鱼都没钓到!”

她:“……”

半盏茶的功夫后,她又很为难地开了口:“你也知道吧,我挺讨厌你的。”

……

这又是个直白倒让人不能直视的姑娘……

“但我更讨厌那个新来的上神平心!”她一咬牙道:“凭什么比我还漂亮啊,凭什么她和国主从小就认识啊,凭什么……”

一连串的排比句叫我这个半文盲惊为天人,以至于不得不打断她的话寻找重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说,夫人你虽然哪里都不如她,既不温柔又不贤淑,但这次好歹争气点守好我们国主呀。”

“……”

我被逼不得不向漱珠表明忠心、誓死捍卫对岑鹤的所有权,之后气喘吁吁地赶到渡桥边,左右观望了番,并没见到青夔的身影。心中虽是纳罕,但眼见时间逝去,只得匆匆捏了个避水诀往水下去了。

凭着记忆入了水,漱珠的一句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回想起“凭什么她和国主从小就认识啊”

原来岑鹤与平心竟是对两小无猜的青梅小竹马?

作者有话要说:被兰草同学满屏催更的留言轰出来了- -||好吧,这周一万五的榜单,更新基本有保障了。明天更新“阴”缘一卦,新文要尽快赶到三万。上天啊,请赐予我一大堆菠菜,我要变身成为圣斗士中的战斗机!一个庐山升龙霸,我就完结了!

41、父上大人? ...

想来我的方向感确是不错的,分水避流地摸排了半个时辰左右竟也误打误撞地闯到了海底,中途还未碰见任何一个东琊族人,运气委实好的有些匪夷所思。拂身穿梭而去的气流祥和安谧,归墟定就在不远处。

然后我找了块珊瑚石坐下,抓着头开始思考,我好像忘记了问岑鹤这归墟大门该怎么开了……这诸神湮灭之地岂是等闲之地,八九成要动得仙神之力才能开启,定不容我等凡夫俗妖窥探一二。

我做妖主时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在复杂的事态下努力发散思维以求解决之法。这处瑞气腾腾,堪比泡汤池一般的享受,一不留神就让我将思维发散了过头。待我砸着核桃将无双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后,水底那一缕微弱的光线已从正中斜到了西边,慢慢黯淡下去。

而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开启归墟的方案,抛了抛憋下去的零食袋,我只得安慰自己,这趟就当来漫个步散个心,明日准备妥当了再来就是了。唯一不大欢喜的是天性使然,自己在水里浑身使不上多大的力来,难免有些惶惶之感。

“姑娘是贵人,怎么来也不通报声,也好让老朽全族上下有个准备。”数丈之外蓦然吵闹起来,乍听之下人数不在少。

答话的声音细柔轻盈,隐约听得是个女声却难以分辨。

“咦?这宝珠珊瑚树怎生断了一根枝桠?这可是我养了许多年预备在国主生辰供上去的。”

我心中一紧,立刻将手里砸核桃的珊瑚枝抛得老远。红艳剔透的珊瑚躺在鹅黄沙砾上格外显眼,便又慌慌张张地起身想着拾回来藏好。可那片喧哗声迎头簇拥了过来,这地方偌大一片海底,除却几株没我高的珊瑚岩石外就是和绸带似的荇草。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要么用荇草把自己包装成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

“你这小姑娘倒是好生有趣,在我家门口蹲着吃了一下午零嘴儿。”

这一声和惊雷似的炸响在我背后,手里的零食袋抖掉了下去,洒了一地和着壳子的杏仁。绵沙陷落,衫袖被人向后一扯,眼前景象倏地扭曲模糊了下又恢复了原样,碧水辚辚,水草长依。一老者拄着鱼骨率着族人鱼贯而过,竟全然没见着呆立的我,他们近在咫尺的交头低语也似隔了老远悠然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