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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不可追(56)

我沉默不言,我该怎么说呢?说我的身子越来越不对劲了,说我……好像起了杀念,入了魔障吗?

我嗓音有些沙哑,低声道:“我,最近好像有些心神不宁。你是上神,可有什么心法能助我凝神静气的?”

他的手抚过我的背拍了拍:“你最近在外跑动,想是玩闹过头了,也累着了身子。我让红衣给你开两剂方子调理下,可好?”

他的衣裳不知熏得什么香,滑腻得像一匹丝绸裹得人神思迟钝,心中躁动渐渐平息了下去。

我缓了些力气,一听吃药,动了下喉咙,开始讨价还价:“近来总是吃药,感觉自己就和凡人们腌制的萝卜干子一样泡啊泡的。”我小心瞄了眼脸色,见没多大变化,继续道:“被药水泡起来的萝卜干子不好吃的……”

他捏了下我鼻尖,开怀笑道:“萝卜好吃不好吃我不知道,但阿罗嘛,不管怎样想必都十分可口的。”

我扭头哼了两声,坚贞不屈地表示绝不会喝药的。

可是到了晚膳时,沈红端着药碗狠狠拍在我面前,阴森森道:“想喝毒还是想喝药,自己选。”

……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好办法,但是它一定是个最有效率的办法。

天上的神仙们和人间的官员们大抵是差不离的,大多数是越是坐的位置高便越是不管多少事,越是不管多少事便越管不了多少事。当然也有像岁崇那样兢兢业业,恨不能对政务以身相许那样的。而沈红衣作为神农氏后裔,自上了天后这手医术退步了不少,似是要坐实我给他起的庸医之名。

这一碗药下去,神不仅没定多少,反而一夜的辗转梦得十分惊心动魄。一片群魔乱舞的幻象之后,胸臆里血气沸腾,自己的双足都不受控制般向前走着。前方立着一人,纯均剑握在手里,一步步上前,剑身轻横掠过,那人生息顷刻断绝。

惊醒时,一摸额头一手心的冷汗。长长地舒了口气,手落了一半,眼神刹那定在了白色的中衣袖上。一点,两点,飞溅上去的血液,像是坠地的红梅。我猛地坐起身来,心登时像被只手给攥紧了,这不是梦吗?

“阿罗,你有没有事?”寝殿内倏尔亮起一角灯火来,祝融披着单袍面色沉重又焦急地快步走到我床边。

我下意识将手藏入被褥里,将发颤地音抚平:“没事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他坐在我床边,伸手替我理了下额前湿冷的发,低声道:“刚刚清玄宫里一个仙侍遇袭而死。”他的眸子在灯火映照下忽明忽暗:“看他身上残留的气息,似是魔族所为。”

攥着我心的那只无形手似拧了几圈,一阵天旋地转,我眼前黑了黑。藏在被褥里的那只袖子贴着肌肤像要燃起火来,烧得我心惊肉跳。这辈子没进过地狱,现在到实打实地体会一把刀山火海的感受。

“是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心虚,结巴着道:“你,你刚刚来时有没有看见我……”

他隔着被子握住我的手:“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不要伤心。”

……

此刻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沦为杀人凶手、马上要上诛仙台更让我伤心的吗?若是再有,我就是立时自刎也比看到阿爹和岁崇知道后的脸色好。

“苏耶今夜擅闯了伏羲宫,想要盗取神器。被武德星君当场俘获,已经关入了天牢。”他眼里担忧地看着我:“天帝大发雷霆,更有甚者猜疑到她与那名仙侍遇害有关。”

苏耶,你不是去入学海了吗?难道半夜迷路到了伏羲宫?你说的太对了,我们真是狼狈为奸,你去盗神器,我去杀人行凶,真是天衣无缝。我凄凉想,大概我要准备写遗书了……

第三十九章 她和我在一起

作奸犯科对于我和苏耶来说是极为顺手且经常的,可是,无量天尊作证,我与她做皆是小奸小恶、纯属娱乐。虽然岁崇曾道,我们是耍戏给别人看,添得是他人的乐子。我不服气顶嘴回去,身为神仙必是要有这样无私奉献的觉悟和操守的。

他冷冷一瞪,见我不高兴沉脸的模样,忽而一笑,轻轻拉扯下我鼓着气的脸道:“受气包。”他倚在流花飞瀑的藤架前,搂着我坐下道:“少闯些祸,以后若我不在你身边,谁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那时的我以为他只是懒于应付我层出不穷的麻烦,可没想到,终有一天,如他所说,他不再在我身边,独留我一人在这九重天上。而这次我面对的祸事怕是滔天大祸了。

祝融连夜将我带到天牢外,守门的天将颇有些为难道:“鬼君夫人被关在一十三层牢里,天帝有命闲杂人等不得探望,等几位上皇齐集再审。”

我一听,心中顿时方寸大乱。天牢的第一十三层牢素来是关押犯有重罪、堕入魔道的神仙们。因为关押的皆是穷凶极恶之辈,环境恶劣自不必说,看守可谓时密不透风。我心沉入无底涧里,苏耶,依我现在功力,别说劫牢了,怕是才到门口就成了看门凶兽的夜宵了。

祝融握了握我的手,桃花眼浮着清浅笑意,却让人感到料峭之寒:“我若未记错,本君也是位同上皇。既是如此,我等还是闲杂人等吗?你且让开,若天帝追究下来,以本君的君位担责便是了。”

“若是不够,再加我的君位如何?”身后传来暗含怒气的声音,杜子仁一身赤黑珠冕衮服大步而来:“我的夫人无来由地被你们九重天关了尚未计较,现在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给本君见一面,怎么,与东海联了姻,就不把我地府放在眼下了吗?”

杜子仁的脾性算是我见过除了祝融脾气最好的了。苏耶原身是优昙婆罗花,花族的通性就比其他族类来得娇气,加之杜子仁娶她之前风流债稍微多了那么一些,便经常与他吃醋置气。就是如此,他也是一个人找个地生了会闷气后,回头照样把苏耶哄得高高兴兴。

而现在的杜子仁可真真应了那黑面阎王之名,浑身煞气如剑,很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势来。他的狠话摞得太狠,已将近撕破了与天族的面子了。而我一面担忧着苏耶,一面见着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在酆都那边的岁崇。杜子仁来了,他怎么没来呢?好歹当初我与他也算是杜子仁和苏耶的月老红娘,杜子仁也算是少有的几个能与他说得上话的。

天将很为难,天将很痛苦,天将很挣扎。若非我身在局中,我倒也会同情这个小天将。你说人家不过一守大门的,生平做的最大坏事没准就是聚众赌博与斗殴,可怜见的,今日竟遭了这两大煞神的恐吓威胁。我小心眼地发散了下思维,猜想大抵是他一百多年前在我蹲牢底时出老千的报应来了。

天道轮回,果然不爽,不是让你对头不爽,就是让你自个儿不爽。

“二位帝君又何必为难小人?”他苦着脸道:“如此也罢,不过小人只可让武罗神女一人进去。帝君们……”他脖子一横,豁出去道:“帝君修为高深,恕小人不敢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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