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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不可追(4)

骗人的骗人的,我泪流满面,明明他不应该满面愧疚站在那里不偏不倚地任我唾骂、任我鞭打吗?

“阿罗!你给我冷静点!”他冷淡着颜脸开口训道。

“冷静你妹!”

……

外屋一片接连不绝的咳嗽声,便听着天帝开口道:“武罗,别胡闹了。虽然是东岳对不起你在先,我已训斥过他。不过事已至此,九重天对不起你……”

“你们九重天的就没个好鸟!”阿爹暴躁:“若不是这小子在府外跪了三天三夜,我是怎么也不愿将阿罗嫁过来。阿罗性子纯善,想是受了委屈也从不在我跟前提一句。而今便是这样,抽你一鞭子竟还躲了,便是打死你你都不该有一句怨言的!”

“陆压!”天帝口气不善,显然对阿爹那句将九重天所有神仙贬成禽类大为不满。

“怎么?想打一架?”阿爹语气挑衅。

“他们小辈的事我们就不要多做插手了,他们自有他们的缘分。”天帝苦口婆心道。

“缘分?这还能有缘分吗?”阿爹阴阳怪气道,却是收了手:“再要有缘分,老子亲手断了这孽缘。”

我咽了咽口水,对阿爹那句性子纯善表示有些微心虚。不过,我眼神复杂地看了岁崇一眼,他什么时候在我家门口做了那等极尽煽情和低姿态的事儿了?东岳跪了啊,东岳跪了啊,我的内心回荡着这句话,然后又可耻地虚荣地动摇了。

“岁崇,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是休还是不休?”我紧紧攥着那纸休书的掌心汗漓漓,湿透了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刚刚还与我百般缠绵,蜜语甜言的男人。

我捧着心奉到你面前,你可知一字一言都能在眨眼间将它磨碾成灰?

他久久凝视着我,那幽深的眸子里暗起惊涛骇浪,欲吞没尽了我。在围观的一众大小神仙们的目光里,终于点了点头。

天光云影,万千光景,在此刻灰飞烟灭。

我抬袖擦了擦面上的泪,哑着嗓子道:“那就马上分家产!”

……

我太委屈了,这样的委屈我,不能在刚刚失去了一个位高权重,貌美如花的夫君后,再一无所有地灰溜溜回到青要山。我恨不得扒你皮喝你血,可是又舍不得当真这般做了。于是,我总是要讨得一样来补齐我支离破碎的心肝。

岁崇愣了愣,又黑着脸点了点头。

我怨恨地撇一眼这个狼心狗肺的前夫,然后转身抬手便冲着这我自嫁来时便居住了几百年的寝居,放了一把火。挨着近的几个小仙惊呼一声,慌忙打着蹭了火苗的袍子远远地躲了去。

兴许他们觉得我是疯了,但请体谅一个面子丢尽了的年轻少妇傲娇又脆弱的心。既然面子都丢完了,那还要里子做甚?

漫天的火焰烧红了天上云彩,就听岁崇冷冷清清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响起:“烧得可是开心了?”

我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表示尚算满意。

“你可还记得昨日我与你说的?”他立在那里,如墨长发散在敞开的袍子上,映着冲天的火光眸里隐有光芒流动。

我摸了摸下巴,很是认真地回答:“不记得了。”

……

我此生最大的爱好便是与东岳帝君岁崇努力不懈地做着斗争。我就是想看看,这样一个人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那一张似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容要怎样才能被戳破?好吧,我承认我心里阴暗了和扭曲了,但是我就是见不得他对什么都似浑然不在意的淡漠模样。

就好像任何人事都在他心间留不下一丝痕迹,那么一直以来的我又算什么呢?

踏上云彩,我低头对底下的一众神仙们说:“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九重天了!”我顿了顿,见他们期待后续的眼神,很诚挚地告诉他们:“没有除非了。”那一瞬,岁崇的脸白的就和他身上雪白的云锦袍一样,没有一丝血色,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漆黑阴沉。

“乖女儿乖女儿,你要去哪里?”阿爹见我终于觉悟,欢欢喜喜凑过来道。

“闭关。”我推开想要尾随过来的他,又补充道:“闭三百年!”

说罢,踏云冲天而去,遥遥飞去西荒。

在我与岁崇结亲两百零三年后,一纸休书让我成功恢复待嫁闺中女的身份,至此请让我恶毒地扎个小人,我恭祝岁崇你千秋万代,永世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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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荒郊野外,传说逢雨必入古庙一座。人物两只,武罗我一只,生死不明的书生状凡人一只。

“喂,你死了没。”我拢着裙子蹲在地上,戳了戳伏在稻草里一动不动的年轻男子。不动,再戳,还是不动。于是我掳起袖子,提着他的胳膊将他拖了起来,准备丢出庙外。

“咳咳,姑娘,你要是再拖下去,小生当真是要死了。”原本宛若死人状的书生呛出了声,气若游丝道。

我一惊,手一松,他咚的一声又栽了下去。

“姑……娘,小生与你,无冤无仇啊……”幽怨万分的声音自下面哆哆嗦嗦传来。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慌慌张张地自稻草里重新扒拉出他,或许凡人当真太过脆弱,就在我将他翻过来的时候,“咔嚓”一声。这个这个,难道是骨头断了的声音吗?我有些忧愁了,治愈法术之类的,一贯不是我的擅长啊。

一片静默后,就听他哀怨道:“姑娘,还是请你好心……让,小生死一死吧。”

……

第四章 他说他要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个勤快的娃,刷刷更上了一篇短篇后,又更了许久未更的君妻。那篇短篇真的很有爱啊=。=写得我泪汪汪的,哎哎哎。突然就萌上了妖精和道士的故事,于是让狗血来得更猛烈些吧。

“神女驾临敝府,小仙未能远迎,实在罪过罪过。”被我揪出来的一方土地颤着垂到地的白胡须,不住地作着揖。

我单手捂住半边脸,撇过头去向后指了指:“土地莫再与我客气了,还请劳烦去帮我看看那凡人死绝了没?”

……

风凄凄雨凄凄,武罗我心也凄凄,等土地走后,我抱膝忧愁地看着稻草上面目苍白,额头尽是冷汗的书生。刚一下界就造了杀孽,万一被岁崇知道,我岂不是要脱一层皮

咦,我为什么又想起他来着了?明明我早已沦为弃妇,怎么还朝着怨妇方向奔了?去去去,昨日不可留,昨日之夫是根草啊。

“姑娘,小生这,还是尚在人间?”抖得和筛子似的声音伴着窸窸窣窣的摸索声传入耳中。

“唔,应该吧。”我用树枝戳着火堆,托腮想着自己心事,随口道:“你要是再乱动的话,就应该不在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生还有心愿,未达成,万万死不得。”他欣慰道。

“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我饶有兴味地瞧去,他看着我愣了一愣,火光罩在他脸上,红云自他耳根子一点点浮起。就听他抽着冷气微颤的声音结结巴巴传入耳中:“一未尽爹娘孝道,二未金榜题名,三未,三未娶妻延脉。”说及此,那张清秀白净的面上已如火炙般很是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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