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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78)+番外

我在门口百般纠结了下,讪讪地疾步跟了上去。秦卷这个寝殿简单朴素得实在匹配不上他的身份,倒是便宜了眼盲的我走起来顺风顺水,不费什么劲就摸到了他案边。只是没预防,他先头碰倒的碎茶盏没料理,脚尖踢到瓷片的同时,沾了水的绣鞋一滑,整个人狼狈地摔了下去。

底下全是片片碎瓷,我哀叹一声,这回得扎多少个血窟窿啊?

膝下一软,伴着秦卷嘶的一声,我跪倒在了具温柔的身躯之上。一缕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下,我脑袋一懵:“你受伤了?”

摸索过去的爪子被人绕过肩捉住,秦卷轻斥道:“别乱动。”

我顿时安静地扮成了座石雕,被握着的手指缝里渗出湿润的液/体,粘稠得让人立即就明白了是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卷凉凉地哼了声,扶着我的腰将我从他身上拉开,嘲讽道:“你什么时候是故意的?”

我心怀愧疚地没与他争辩,耳边响起饮水声,鼻尖耸动了下,我不觉问道:“你在喝药?”

秦卷发出个简单的鼻音,承认了。

从先头听他咳嗽起,我就觉得不大对劲。神农氏那小子刚刚来,大概就是来送药的,我胸中堵了一堵,秦卷是凤凰原身,具有得天独厚的愈合力,我与他认识这么久,连伤寒都不曾见他得过,我不觉问道:“你患了什么重病?”

他的声音没多大起伏,敷衍了句:“没什么。”

他不愿说,我也不好追问,趴在他案边坐了会听他翻了会书,道:“今天魔尊来见我,还带了连婉来。”

“嗯。”他表现得毫无愧色。

我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就不给我解释下,为什么娶连婉的是魔尊,而不是你?”

他唔了声:“当初定亲时以魔族的名义,并未言明是谁娶。再者,她嫁来就是王后,也没委屈了她。”

“……”为何他说得有理有据、明明白白,可我却总觉得是被人从头到尾摆了一道呢?我闷闷不乐地憋了会,干干道:“你说得是有道理,可又曾想过连婉的心意?她喜欢的是,想嫁的也是你,临头却被迫嫁了别人。在你们所谓的大局面前,是不是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不值一提?”

他讶然道:“我看她嫁得挺甘愿的么,嫁后与那小子也是处得颇融洽。”顿了下,道:“你,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告辞!”我气得拂袖而去,拂了一半,没拂动,袖端被人纠缠住,我怒道:“放手!”

“去哪?”秦卷幽幽地问。

“回九重天!”

袖摆被大力一扯,身不由己地被拉了回去,撞在了他怀中。一惊之下,手重重一推,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他闷咳了声,仍牢牢地拉住我,色厉内荏道:“你敢跑给我看看!”

“……”凭他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还真敢跑给他看看,可瞧他咳得喘不过气来,倒了杯茶泼泼洒洒地送到他唇边嘟哝道:“不跑就不跑。”

略调了调息,秦卷的呼吸平稳了些许,五指将我的手包拢住,将我往怀里拉了拉。

我没动,他扬起音调嗯了声,我斜眼“瞅”他,他低低笑了声,也不强求,就这么握着我的手轻轻拍着手背,唤了声:“云时。”

“嗯?”

“蜜饯好吃么?”

“……”

突然间,我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三万年前我和这个人决绝相别,现在却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似、似乎还有些暧昧。我有满腹的疑问,但不知从何问起,庆幸的是我现在看不见,否则对上他的目光,只怕会更尴尬。

“云时,”他见我一直闷声不响,率先启口慢慢道:“你想知道你重生成为玉姥树的缘由么?”

我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心噔噔噔地跳了会,想起他似是从一早就知道了此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知道?”

哪怕目不能视,我也能感知到一双眸光锁于我面上,他道:“当然。要我告诉你也不难,不过……”唇上贴了两只手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幽冷的声音响在耳侧:“你要留下来。别急着拒绝,你要相信,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法子让你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毕竟,你们才嫁了个公主过来不是么?”

“你卑鄙!”我磨着牙。

耳垂轻轻被人咬住,冷然的笑声盈于耳中:“因为我现在,是个魔。”

作者有话要说:秦卷的大灰狼尾巴露出来了,云妹子要被吃干抹净了o(≧v≦)o~咳,秦卷送蜜饯给妹子的意思是,知道你吃秦浅清的醋啦,吃点蜜饯甜一甜吧。小魔尊是个好助攻!

正文52祖宗,相思门

廉贞他们回九重天的那日我没能去送行,小魔尊携连婉前来拜别也被婉拒在了门外,原因是秦卷的病毫无预兆地加重了。在他属意之下,栖梧宫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连我也被扣在他榻边半步不得离去,秦卷美名其曰“想害我的太多,他人我不甚放心。”

不放心你个鬼啊!我热泪盈眶:“我能不能说我也是那些想害你的人中间的一员啊!”

其实要离也是能离的,一次我打盹醒来,原本依在榻头批折子的秦卷无声无息,试着唤了两声,没有反应。撑在地上的手摸到了件东西,是封墨迹未干透的奏疏。而秦卷,似是睡着了。

敛住呼吸地将东西一一堆好在他榻边,手不小心碰到他垂搭下来的手,冰凉冰凉的。我嗖地缩回手,怔了怔,又慢慢地谨慎地握了过去。腕骨突出尖利,像是随时都能刺破皮肤,五指连同手背手心都瘦削得惊人,要不是有层薄薄的皮肤,掌下的全然是具枯骨……

神游了会,我将他的手放回被窝里,细致地掩实。一人睁着漆黑无光的眼睛,晃出了寝殿,殿外霜意深重,约是入夜了。魔尊这一走,像是带走了这宫里头所有的热闹声息,远处近处听不见一丝动静。漫无目的地沿着小径徐徐走着,忽地嗅到一抹熟悉芬芳,叫我失了神。

正欲往馥郁深处走去,身后的宫殿惊天动地地震响一声,顷刻一个宫娥哭着寻了过来道:“尊神怎么一声不响地出来了?在君上醒来不见尊神,动了大怒。”

放在以前,我定会极不耐烦不理他的,可过去的这三万年,敛去了秦卷的不羁与张扬,也磨顺了我锋芒毕露的棱角。止住了往前的脚步,皱一皱眉也就随宫娥回去了。

踏进寝殿的时候,秦卷正咳得撕心裂肺,殿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抬袖掩了掩鼻子,步子才跨出去一步,有人与我擦身而过,耳边飘过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老祖宗我求求你,下回闹失踪前留个信,害得我白白断了三根肋骨。”

我收回脚步,诚恳道:“他既是在气头上,我也就不去触他霉头了吧。我的肋骨比较脆弱,经他一扇子挥下去,说不定会断上四根。”

结果我被连搡带推地送到了秦卷的塌前,我沉默地盯着一处,听他咳声渐消了,讪讪奉了盅茶水过去。秦卷没动,我温声道:“我在这里待得闷了,出去走走而已,你生这样大的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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