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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58)+番外

东华瞥了眼不甘心奋起的仙童,对可爱这两个字不置可否,只道:“你喜欢就好了。”

仙侍沉痛地按下胖球的脑袋,颤颤巍巍道:“能得尊神收为弟子,实乃我家世子之大幸。”

既已择下了人选,松了口气的众仙们一一过来拜别东华与我。几乎每人过来时,都格外属意地瞧一眼我。奈何我用斗篷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使得他们不无遗憾地叹气离去。

我低头正要问一问那胖球是何来历,可晓得门口处又起了方大动静。清风阵阵,祥乐袅袅,远见着一顶玄金华冕疾驰降下。那群才跪起来的神仙,登时又噗咚噗咚下饺子样重新跪了下来。

华冕甫一落地,一俊目剑眉的英朗少年箭步飞奔到我面前来,将我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个遍,道:“祖宗,果真是你。”他见我懵然相望,忙道:“我是游奕啊,祖宗。”

身边的东华轻嗤了声:“这小子消息得的倒是快。”

我“噢”了声,摸了摸他脑袋,慰然道:“长这么大了。”

那边的众仙俨然如同炸了锅般,嗡嗡嘤嘤之声不绝于耳。

……

三万年,历经无数次战事,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神族终于取得了象征性的胜利,魔族避退魔界,而神族也迁徙到了遥遥万里之上的九重天。伯河到底是没做成他的帝皇梦,因着他的“义父”上皇在得知重华之死后将他流放到了北溟之地。连失二子,这个年老的帝皇终于痛彻醒悟,将重华的儿子游奕扶上皇位,又嘱托了岁崇、英招几位帝君辅政后,独自一人留在下界的轩辕山中隐居了。

而今神魔两族之间仍是摩擦不断,但前一场战事大大损耗了双方的元气,因此摩擦归摩擦,短期内也难再见大的战事。

这些都是游奕告知于我的,中间他着意略去了些情节,可从给他闪闪烁烁的眼神中我知道,那必是与我有关的。我劝了劝他不必在意,可哪想一劝,倒叫他更诚惶诚恐起来。于是,我只得叮嘱了他两句,道他已是个帝王,无须再瞧旁人脸色;做帝王便要有做帝王的气度。

他应是应下了,一时仍改不了幼年时在我跟前的敬畏有加。

“青枝,我饿了。”下座传来小小的一声抱怨。

“忍着!”缩成一团侍者干脆利落道。

游奕注目过去,不太确定道:“这是北荒微生家的公子?”

“回陛下的话,小人的主子确是微生氏的嫡子。”名叫青枝的仙侍恭谨地回道。

“哦。”游奕的眼中浮出些许同情和怜悯,朝胖球微微一笑:“既是来九重天做客,若有什么需求便只管说来。”

青枝连连称谢,我见那胖球委实饿得坐不住了,便道:“隔壁小厅里有点心,你带他先过去。东华做晚饭还须些时辰。”

听到“东华做完饭”几个字,在座的几人皆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待青枝携小童走后,我掸了掸袖子道:“女富养,儿贫养,微生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个混世魔王?”

游奕摇了摇头:“祖宗不知,这微生家的嫡子可怜的很。微生氏这代的主母是他母亲的胞姐,后来因病去世了,微生氏的家主便又求娶了他母亲。不出百年,就诞下了他。可哪料,不久后传出他母亲与旁人有染,后来不了了之,但也日渐受了家主的冷落。在他之前,本就个哥哥,他虽担着嫡子的名头却不讨他父亲的喜欢,过得艰辛得很。”

约是联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游奕脸上显出几分落寞之色来。

“你此番找我所为何事?”我看他欲言又止,似仍有话要说,便大大方方地点破了。

他脸一红,拘谨道:“此事我本不愿说的,可英招君他执意要我来……”

英招?我从记忆力搜寻了番,勉力想起张清雅俊秀的脸庞来。他是与东华齐名的古神,但因是神霄派中人,与轩辕山的神族们并不多往来。所以当游奕说起上皇指定他做辅政时,我稍稍吃了一惊。可后一想,也不难理解,三万年前重华一死,轩辕山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倾轧争夺,倒不如引个外人来平衡下权位。”

“魔族虽退于魔界之内,但这三万年间在他们现任摄政王昭圣帝君的率领下,势力不断扩展,隐有卷土重来之势。”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游奕越说越慢,字字斟酌:“我年纪尚轻,而魔族既有个统领全局的昭圣君,又有十二魔君,实难与之抗衡。所以……”他小心窥探了下我的容色:“英招与我商议,恳请祖宗您与东华上神出山,震慑魔族。”

听罢,我思索了会,不禁问道:“这个昭圣帝君究竟是何方神圣,三万年间六合八荒之中竟出了这么个能耐的人物?”

“他尊号昭圣,本名……为秦卷。”

正文39祖宗,微生烨

任游奕极尽言辞之恳切,我终是婉拒了他。

送他出了门口,折回内庭时不经意瞄到门角扒拉个双髻脑袋,缩头缩脑地向我张望着。

肥球磨磨唧唧地蹭啊蹭,蹭了出来:“东华那死老头,让我来喊你用晚膳了。”他死死盯着我,道:“他们称呼你做云祖,可见你年龄很大了。为何你发色花白,面容却年轻的很?”

挑了缕肩上的灰发,我不在意地笑一笑道:“这是先头得了场重病落下的,与年龄无关。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的年纪约是所有神族里最大的了。你要做我的徒弟呢,你就喊我声师父;你若不做我徒弟呢,就得和旁人般称呼我一声祖宗。”

他紧蹙短短的眉毛,纠结万分地考虑会,忍痛道:“那我认你做师父。”

只当没见着他眼中的狡猾之色,牵着他慢慢往紫竹林深处走,冷不丁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在这紫华府里说的任何一句话,东华都是能听见的。所以嘛……”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珍重。”

于是,晚膳的时候我和东华围着桌子用膳,肥球一人被撂在角落里,满头大汗地顶着三炷香,面前摆了个盛满饭菜的钵子。东华见我吃两口,就往肥球那望一眼,停了停筷子。

我指了指肥球,含蓄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陪着自家主子同甘共苦挨饿的青枝立时忿忿不平地响声应喝。

东华想了想,夹了块肥而不腻、光泽红润的烧肉,轻轻地放在饭菜顶上,轻轻地又往肥球顶上添了一炷香。随后安然坐回来,继续用膳。

肥球充满仇恨地看向东华,可他不敢动,东华说,如果头顶的香灭了,往后三日他都不得进一口米粮。故而只得忍辱负重地蹲那一边吞口水,一边苦大仇深地妄图用眼神在东华身上戳了几个洞。

晚膳毕,东华去竹林里看书,我自觉地收拾起碗筷,预备搬到后房清洗。

作为府中现有的唯一一个下人,青枝很殷勤地过来帮衬:“这些交给小人做就是了,哪能劳得祖宗您亲自动手?”

我将怀中抱着的盘子分了些给他,路过小肥球时伫了伫足,偷偷地往那尚有一大半的香火上吹了口气,小肥球的身子颤了颤,委委屈屈地“呜”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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