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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11)+番外

少燕跟在后面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劝谁,搔了搔脑袋小心翼翼地建议道:“祖宗,仙上,你看围着挺多的人,不如上前去看看?”

我一扯大氅迈步向前,不料秦卷这裘皮氅于我来说过于宽长,一不留神一脚踩在边角上。整个人猝不及防跌向前去,腰间一紧,倒下去的身子又被人给拦了回来。

眨眨眼,仰起头,秦卷的冷脸悬在头顶。

少燕在旁咧出个笑容。

我老脸有点挂不住,讪讪哼了声。

待挤进了人群,前方是块两尺高的木台子,台子上跪着一排带着手镣脚链的蓬头垢面之人,原是个奴隶集市。

这在战争中是很正常的事,一族战败了,妇孺孩童就沦为战胜方的奴隶,几经转手后连自己是哪家人都不一定记得了。搜寻一圈,没有看见少英的影子。我侧过身要离开,却听见少燕小声嘀咕了句:“他们好可怜啊,祖宗。”

对上少燕同情与怜悯的眼神,稍稍移下目光却又对上了秦军满含嘲讽的眼睛,我身子一僵。最后我依然选择了穿过人群,离开了那里,听到了意料之中秦卷的一声嗤笑。

“祖宗,为什么不帮他们一把呢?”少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脚步顿了顿:“我现在救得了他们这几个,明天又会有源源不断的奴隶代替他们站在这个台子上。杯水车薪,有用么?”只要一天这四海八荒在打仗,一天就会有数不清的奴隶出现。曾经差点沦为其中一员的我,比谁都清楚身为奴隶的悲哀与痛苦,同时也清楚没有谁一人就能救得了他们。

少燕沉默。

穿出人流,正欲问少燕可能寻到少英踪迹时,两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奴隶贩子,一手执着鞭子,一手剔着牙从我们身边走过。

一人道:“这几日都没什么好货色,没赚头啊。”

另一人道:“可不是么,据说近日沉睡在昆仑的父神后裔苏醒了过来。神魔两族正卯足了劲去讨好他,这战事也就停了下来。没仗打哪还有好货。”

这说的是我?我看看秦卷,他递了个眼神示意我们隐了行迹跟过去听听。

“可不是么?”稍矮一点的人道:“好端端地冒出个父神后裔来,别说,那可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我听说就是神魔两族的头头见了他都是要磕头行礼的。不过嘛,”他把头偏向那人小声说:“我听说啊,神族里竟有不少反对高俊帝去拜见那老祖宗的。你想啊,本来都是他们的天下了,偏偏又冒出了个比他们这些所谓正统神族更纯正的血统来,还不……”

他往脖子横着比划了下,身为当事人的我不禁摸了摸尚且牢固的脖子。

“唉,那些顶尖上的人物离我们小老百姓太远,我们还是过好好我们的日子。对了,刚刚我在蒲柳亭那捡了块玉石,你看看是不是个好货色?”高个儿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个玩意,递给另外一个人。

凑近一看,我冷笑声,秦卷来不及阻止,我已显出了身影。

那二人吓了好一大跳,忙把玉佩往怀中揣去:“你是什么人?”

见我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很快镇定了下来,笑容也显得狰狞而暧昧:“小姑娘找我们兄弟二人有何事,莫不是看上了我们两个中的谁?还是都看上了?”说完哈哈大笑。

我伸出手掌平摊看来:“玉佩给我。”

藏玉佩的人扯出截绳子,嘿嘿笑道:“原来小姑娘是看上了它?好说,只要你陪我们兄弟快活……”

活字说了半天没说出口,就见一条红丝沿着他的嘴角滑下,慢慢地整个人也倒在地上。

眼疾手快弯腰接住了差一点就摔得粉碎的玉石,我望向面色极度既惊恐又茫然的另外一个:“姑娘我本来还有点心思陪你们玩意乐一乐,但现在你也看到有心思也变成了没心思。说吧,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他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地上,双腿直哆嗦:“不、不敢欺瞒姑娘,此物是小人、小人在这集市东边的蒲柳亭处捡的。小人绝没有偷,也没有抢。”

“你难道没有看到它的主人?”

“没有!绝对没有!当时小人正好蹲草从中方便,就见草地折射出道温润柔和的光芒,思料必定是什么宝物。就寻了过去,就见它孤零零躺那。”他捂住胸口赌咒道:“小人以嘉澜山起誓,绝无半个字谎言。”

“好了,你可以滚了。别再向第三人说出刚刚发生的事,否则就不像他那样断一条舌头那样个简单死法了。”我收起玉佩,突然喝道:“等等。”

滚出了一截距离的奴隶贩子脚下一滑,露出一副苦相:“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是长奉君族中的人?”嘉澜山是魔族的圣地,位于长奉的领地之内,尤为受他的族人尊敬。

他舌头打结:“正、正是。”

“长奉君,现在怎么样了?”早在先些时候听闻他的几个叔父很不满他扩张领地之事,似是要率兵攻打于他,之后就没了消息。

他松了口气,谄媚道:“姑娘莫非也是我魔族之人?长奉殿下这百年来打了好几场胜仗,正得魔尊陛下的眷宠呢。”

看他也不过是个低等魔族,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看他走远后,秦卷从阴影中踱步出来:“接下来你想去哪?”

“仙上明知故问就不好了。”我将玉佩递给少燕:“你瞧瞧,是不是少英贴身不离的东西。”

少燕接过打眼一看就道:“祖宗慧眼如炬,确是他进出山门的手令。”

“你要是想找涂山氏,就要趁早。”秦卷负手在后淡淡道:“天一黑,青丘之门就要关上了。”

“仙上真是我腹中蛔虫,将我的心思吃得十分通透明白。”我半真半假地拍了秦卷两句马屁,换来他一记冷眼,摸摸鼻子道:“找涂山氏是要找的,不过……”

我看看天色:“少英一时半会应无性命之忧,还是明天正式去拜访比较好。”

少燕目瞪口呆道:“那祖宗,我们是不是不回去了?”

秦卷率先走了出去,看似是默认了我所说的。我转过头笑眯眯地对少燕道:“有你家仙上在,你担心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想想,如何写一封理由充分、词句通顺的信函给你的族君姑姑送过去,告诉我们今夜留宿青丘这件事。”

再看,秦卷已走出老远,我忙赶了上去。黄昏时分起了风,我裹紧了大氅,秦卷身上惯有的香味传了来。我原来对给衣服熏香这一事很生厌,总觉得穿着一身香喷喷的衣服出去,太不大气,太不低调了。现在嗅嗅他衣上的味道,却也不觉得讨厌。

秦卷回头,看我嗅来嗅去,眼底有一丝笑意,道:“你元身难道不是株树,是只小狗不成。”

我僵了下,蹬蹬蹬地走到他面前:“你对个姑娘家说话客气点成不?”

“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姑娘家?”他斜眼瞥我。

我沉了沉气,展颜一笑:“仙上说的是,和你相比,我确实不怎么像个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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