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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60)

出城之后他们去往后山,妖族汨罗池就在后山石洞的尽头,柳暗花明,蒸汽腾腾。姑娘们七手八脚地把月祁扒光了,还七手八脚摸了几把,月祁摊着大字很有点羞涩,被裹上了干净的白布衫。姑娘们处理阳宸的时候很想让月祁搭把手,月祁哈哈一声,赶紧跳了下去。他惊讶他浮不起来了,也张不开任何禁制。水里有股硫磺的味道直直往他鼻子里灌,他沉到浅浅的潭底,发觉可以呼吸。

不一会儿阳宸也被丢了下来。水里立刻飘起了细细的血线,尸虫从他身体里一散而空,在水中无望地挣扎,然后化作了一连串的泡沫,在水中消失不见。

即使如此,近距离看阳宸那副身体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虽然月祁是个出了名的大胆,但是他厌烦委屈自己,是故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并且每当阳宸摸过来的时候自动踢开他,准星非常好。

月祁的睡眠相当好,温热而黑暗的流水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开始做梦。他从没有做过梦——组织梦的原料乏善可陈,以至于即使在梦境里,也只是黑暗的一片。他行走在黑暗的雾气中,所见茫茫,他感到疲累,惊讶之中发现手中握着一跟竹蒿,他顺着竹蒿望去,船出现了,然后是水,水飞快地顺着视线蔓延成望不尽的河流,不知通向哪里。他只有一个念头,往前走,但是前头永远也到不了,他也不能回头。时间的流逝停止了,他永恒地在河流中摆渡,没有人需要他,也没有人接替他。

月祁想到了冥河。北方玄元大帝的居所,据传就是这么一条河流。他死了么?或者是,玄元大帝来找他了么?他不知道。

他很快便适应了。也许很久。月祁总是很容易为自己找到开脱的办法,比如说他就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执着的愿望。只要没有希望,他就永不绝望。

“喂,喂!”有人推他。

月祁握着竹蒿的手震动了一下,嘴角微翘——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他喜欢着惊喜。若是总是执着于一物,那当它到来,难免生就“不过如此”的心思,但是心悬域外,这应当的就变作分外的,实在可喜可贺。

他回过头。他想说你总算来了。

却看到观月镜浮在身后。镜中赫然还是自己熟知的脸……

月祁是被吓醒的。他张嘴大叫的时候呛了水,好不容易将气管里的水咳尽,迎面又是阳宸垂在脸上的眼珠。他大叫一声:“滚开!”甩手就推了一把。他惊讶地发现阳宸纹丝不动。

阳宸比他发现得更早,笑起来,脸上的皮肉艰难地扯起复杂的褶皱,看的月祁直瞪眼。他笑得如此之邪恶,小人得志,让月祁升腾起一股由衷的羞愤,恨恨别开头。那人立刻可怜巴巴地开腔:“别呀别呀殿下,我不吓你,我不吓你……”退到一边暴露的岩石后面躲了起来。

月祁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隔壁的阳宸在洁净的水底沙地上画起了圈圈,然后起身想找面镜子来看看,无奈水里除了细沙什么都没有。他偷偷攀着石头张望了一眼,月祁疲惫地闭着眼睛。

45、贱人

“殿下,你刚才做噩梦了?”

月祁没有做声。他觉得这实在是很没有面子——话说回来,自他有记忆以来,他这个神王一直做得很没有面子,这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殿下?”

“别说话。”月祁冷冷地呵斥,“说话漏风,难听死了。”

阳宸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多规矩!”

月祁气得直发抖。从阳宸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飘散在水中的头发,现在像一蓬尖叫的水草似的,左右摇摆。如果配上他那张脸,阳宸不用看都可以抱着肚皮大笑起来。

“疯疯癫癫,什么样子!有什么可笑!难听死了!”

阳宸知道他说话的时候肯定捏着袍边直掐。能把月祁逼成这样他万分高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来打我呀!”

对面月祁一愣,彻底不出声了。

阳宸歪着脖子:“殿下你过来打我呀!殿下你过来呀!你过来打我呀!咦,殿下你怎么没这胆量了?让我想一想……嗯,妖族汨罗池啊,莫非也像明堂宫一样,禁用源魂施术?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玉贵身娇,这源魂时灵时不灵真是糟糕,是不是?不过臣妾一定是不会对殿下还手的,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嘛,咱们作人妻子的,很有操守的啦。”

月祁还是不响。阳宸就探出一条大腿在他面前摆来摆去:“殿下!你看!臣妾一条腿的魂与魄已经长全了!殿下要看什么姿势臣妾摆给你看!”

过了半晌,月祁闷闷道:“割掉。”

“那可不行!”阳宸扭着脖子,“没腿到时候使不上劲,不能伺候殿下欢愉了!”

月祁深深地叹了口气。

三个时辰后,阳宸掰着石头,把两条腿都飘了出去。“殿下!你看!臣妾的美腿!”

“刮一下毛。”月祁很有点屈就的松动。在一刻钟不停歇的肉体刺激后,闷闷道。

“那不行。”阳宸缩回来,“都干净了,人家看到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月祁已经放任自流自暴自弃了,敞着袍子坐在石头边上,呆呆看着洞顶:“为什么。”

阳宸一下子兴奋起来,“殿下你想啊!到时候咱们同房,两条腿压着两条腿,都光溜溜的,他们光看腿分得清哪个是殿下哪个是臣妾么?分不清啊!现在这样多好啊,一双有毛的一双没毛的,晃起来多带劲啊。”

月祁冷清地丢给他个滚字。

阳宸“诶”了一声:“殿下不要再逃避啦。咱们已经是夫妻啦,还养了个小月神,不同房将来小月神怎么想!他多难过啊。”

月祁望着洞顶有口无心地继续为什么呀。

“他会觉得父皇不爱母后!他多难过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月祁终于忍不住谑他,“这不明摆着么。”

有毛的美腿打了个颤,毕索毕索垂头丧气地缩了回去。月祁等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对面确实是没动静了。

他浮起来在岸边吃了点肉,把水果全留给阳宸,乘着居高临下瞄了他一眼,从这个角度就看到一蓬乱发在水里飘啊飘。月祁收回了眼光,静悄悄地回石头后面蜷着,看洞顶荧荧闪光的萤石。自他醒来之后,阳宸一直在叨叨逼叨叨逼继续自言自语,这时候突然冷清下来,月祁觉得清静。

但是清静久了有点不太习惯。他敲了敲石头,示意他可以出来表演了,阳宸还是没反应。

月祁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做了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他攀着石头向上,居高临下地想偷窥一下。但是他几乎一探头就被阳宸掐住了脖子。

他粗鲁地笑起来:“哈哈抓住了!殿下你赖个什么!我就不信了,你保准喜欢我喜欢得死去活来!我天天跟你说话,是有目的的,哪天你要是没我在身边,你肯定冷清得要命,然后一看到我就浪上了火,嗯!”

月祁反手甩他一耳光,直接无视水的阻力,清脆响亮的“啪”一声,打得阳宸正在自动愈合的肌肉都吓得断掉了:“让你不学好!尚食其去窑子,你他妈也跟着他去窑子么!哪儿学来的粗话,浪上了火,我让你浪!给我把眼珠子收起来!”伸手一戳,把他戳得嗷嗷直叫,从石头顶上倒栽下去,头朝下埋进细沙里,笔笔直的。月祁惊觉下手重了,跳下去想把他搬起来,阳宸突然从细沙中伸手抱住他的脚,把他整个人掀倒了,稳稳地骑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