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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37)

“等等,”尚食其突然转头看着西红,“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一溜烟从眼角划过去了。”

西红只顾着失神的阳宸,那模样就想报春鸟望着巢里的蛋,除了看着,什么都没有:“没。”

尚食其哦了一声,心想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

这时,飞梭猛地往右边剧烈倾斜,尚食其赶紧往左舷扑去,勉强阻止飞梭侧翻,西红也抱起阳宸,英勇无畏地前仆后继,毫无疑问地把阳宸砸在了舱壁上,差点把它的脑浆砸出来。

飞梭静了一会儿,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扎进了舱壁中,几个人听到吱嘎吱嘎的声响。飞梭又被一股怪力拉向右侧。

“这可是万丈高空!”尚食其不信邪地道了句,“这还见鬼了!”

阳宸幡然醒悟,高叫着“殿下”扑了过去,正好月祁一手搭上舱壁跳了上来,以他流弹似的热情,月祁一个不稳差点又一次掉下去,尚食其和西红赶紧赶过来一人拉住一手,把他拽上来。

月祁浑身上下冷汗混着血水,十分狼狈,一上飞梭只顾着喘气,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阳宸活了过来,在他身边蹦来蹦去,“殿下!殿下!”

月祁撩手就把他甩飞。

阳宸过一会儿又蹭过来,忍不住叫一声:“殿下!”

月祁简直要掐死他了。

他嘿嘿笑着保证不再出声,不再出声,哼着小曲儿在西红包袱里叼了几条干净帕子,蘸上了雨水,兴高采烈地在那里给月祁擦身。月祁睡梦里痒,胡乱挠,他还以为月祁跟他玩儿,蹒跚地踢踏着脚丫子在他身边躲来躲去。

尚食其看在眼里,眼里都能出血。

阳宸把他弄干净了,凑上去闻了闻那香香的味道,趾高气扬地走到尚食其面前,一点头:“你,还不把外套脱下来!你还想穿到什么时候!看你这傻大个,衣服都快被你撑破了!”

尚食其泪流满面:“凤儿,我的一颗心……唉,说了你也不懂,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阳宸哼了一声,叼了衣服仔细地替月祁盖好,然后蹒跚踱过来坐在角落:“喂喂喂,别罗嗦了,来,过来!”

尚食其毕索毕索地挪到他身边,乖乖挨着,第一次女神传唤他挨那么近,他简直要在女神令人发指的美丽底下崩溃了,张着大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阳宸用翅膀扣着脚丫子,看看地板被撞出不少凹凼,盛了不少雨水,兴奋地一头扎进去洗起澡来。他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蛊雕的口水味儿:“诶,你说说,殿……月孤大人是怎么救我的?”

尚食其一边陶醉于女神当着他的面洗澡,抠脚,得瑟,甩水,一边愤恨于女神心心念念都是一小白脸,而且那小白脸强得简直不是人,是故把一桩事讲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就这样阳宸还听得津津有味,抠脚丫子抠得越来越高兴,傻乎乎地嘿嘿笑着,时不时惊叹:“真的呀!”要不就是,“这样么!”心想我的人,那能不厉害么,没等他说完就强烈要求他把自己烘干,然后干干净净香喷喷地一头钻进月祁袍子底下,老大一团窝他胸口。

月祁睡了一会儿,总觉得胸口痒痒,醒过来发现阳宸卧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不由得蜷起身摸摸他的脑袋,打着哈欠问:“怎么了?”

阳宸蹭着他白净的胸口:“吓到了……吓到了……抱一抱嘛,抱一抱嘛!”

月祁笑他,坐起身来,随手把长袍掀了披在身上,作势要系带子。系到一半发现带子不够长,原来是阳宸还窝在他胸口,贴着那最敏感的地方,挠得他痒痒得总想笑。月祁于是真笑了,“还没抱够?”

阳宸颠来倒去那几句话:“吓到了……抱一抱嘛,吓到了……抱一抱嘛!”

月祁就敞着袍子,一手虚虚拢着他,一边极有兴味地看风景。下界来之后,一直都是狂雷暴雨,现下天罚过去了,天朗气清,白色的云絮像是鱼鳞一样铺在赤红的天幕上,是破晓的景致呢。

“别往里钻了。”月祁拨起他的脑袋,轻佻地撩了下他毛茸茸的下巴,“这么害怕啊?”

阳宸低着头,直愣愣看着他胸口的两点粉色:“是啊……”咻一声,将口水吸溜回去。

月祁心情正好,也愿意哄他几句:“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阳宸一愣,乖乖贴在他胸口不乱动了。

“傻瓜。”阳宸叹了口气,心想,“我怕的哪里是这个。”

想到此处不由得竖起脑袋来:“诶,你怎么就逃出来了。”

月祁奇怪:“难道还逃不出来了?”

“那可是天谴!”

月祁无所谓地说先弄个结界,等天谴落下来的瞬间躲进去,然后再出来。“应该就过去了吧。”月祁喃喃,“我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的,老天不至于这么聪明吧?”

阳宸呵了一声:“小心,小心!”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他光是想想全身的毛竖起了,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月祁说得那样简单平淡。这差个须臾就成齑粉的事情……

阳宸伸出翅膀摸摸月祁光洁的手背。他嗯了一声扭过头来,“怎么?”

阳宸浑身都从七彩变成了赤红色,试了几次,翅膀都做不出抓握的形状,只好把翅膀整个塞到他手里。

“呐,送给你!”他理直气壮地看着破晓的云海哼唧。

月祁懒洋洋地啊了一声,把手抽走,“不想要……”

阳宸气得半死。

月祁哈哈大笑起来,把它整个圈在怀里,下巴颏抵在他的脑袋上,眯上了眼睛。

“这就是要下界了!我要去好多好多地方!看好多好多风景!”

“那我们就去好多好多地方,看好多好多风景。”

27、巫致

巳时三刻,磨牙湖。

青天白日,阳光融融,两个宽袍广袖的巫人在一个大坑旁躺着晒太阳。

这里是姬水平川,群山连绵环饲,满地的新绿都在一宿春雨后使劲地往外抽芽,不远处的磨牙湖平滑如镜,碎金样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太阳爬得越来越高,气温越来越热,巫人挠了挠耳朵,相视一看诡笑一声,偷偷把下半身化回蛇尾,在草地上游来荡去。

“天气真好啊……”胖巫人说。

“是啊。”瘦巫人呼应。

“想不到不周山以外的天是这样子的啊……真是太美妙了。我喜欢暖融融的,好像浸在炎硫矿里一样。”

“是啊是啊。”

“你说,这差事还有几日算完?我们能不能拖些时候,在凡间耍上一耍?”

“我老婆在家里等着呐。”瘦巫人老实道。

“唉……”胖巫人抖索抖索粗大的尾巴,“说起来……这回劼殿下这么咋咋呼呼的,到头来浑事没有嘛,你看,这坑不是好好的么?”说着把尾巴探进大洞里随意一勾,吊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来,“就是人牲的味儿冲了些。”

瘦巫人连声让他放回去:“动不得动不得!劼殿下祭祀人牲,是为了布下天元八隅缚,你这一动岂不是坏了他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