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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15)

但星宫依旧被我们压在底下。

……还有源兽,比起貘兽来还要骇人听闻。貘兽织梦,源兽则会潜入人的梦境吞吃人的魄。源魂是人的精神,魄却与身体同生共死,用来驱策身体。若是被源兽吞吃了手脚,那醒来之后,手脚仍在却不能动弹;若是被源兽吞吃了腑脏,腑脏犹存人却难以为继;若是被源兽吞吃了脑髓脑浆,那恐怕就是个痴儿。

看不出死法的死法?

看不出死法的死法。

……

碰上了源兽。月祁心想着,又被撕掉了一片臀肉。

会死的。

他绷紧了全身,咬着牙循着血腥的鼻息望去。无面者都停止了吟唱,呆滞地看着他,眼底里是恶毒的心念。其余,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知道那源兽就在附近。

他闭眼,探入了源魂深处。

初升之月……

细小的银光如滕曼般攀上他的肩头。又迅速向下蔓延缠绕,覆盖了他的周身。

广兮寒兮……

源兽的脚掌踩在他面前,巨大的獠牙伸张着,涎水滴答,滴答滴落在他脸上。

“去死。”月祁心道。“统统都去死。”

……

丹童倾杯,却发现没有酒了,他垂下手一看,酒液成了冰。

好冷。

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虬结为龙。

星宫大睁着眼看着禁制中央,手指捏碎了案桌。

丹童抬眼,他再一次看到了源兽。那是一个过程,而非一副画面。

首先出现的是一滴水,一滴涎水。涎水被冻成了冰,漂浮在禁制中央,然后那冷意飞快地攀着冰凌上升,冻住了尖锐的獠牙、猩红的舌苔、庞大的颚骨、昏黄贪婪的双目,然后那丝白气以惊人的速度缠绕、勾勒出个庞然大物的身形,整个过程不过一呼吸间!

丹童的手冷得厉害,捏不住酒盏,碰一声摔在案桌上。星宫早已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大喊大叫:“来人!来人!再牵一头来!不……全部!全部都给我牵来,他已经受伤了!不准让他逃出去!”

宫门口的奴隶战战兢兢地往偏门出传话,传胪声还没停下,那被整个冻住的源兽突然咔嚓一声出现数条裂缝,然后爆成千万碎片飞向四面八方,丹童与星宫主同时在身前张开圆形禁制,那冰刃却扎的禁制往里头尖锐地凸出,在他们鼻子底下才生生止住去势。

这一番漫无目的的冰刃下来,十二个高阶长老伤了两三个,强压住血气上涌,十二象禁制却还是明显抖动起来。星宫大喊稳住,稳住,丹童跨步上前凝出一支光箭,如临大敌地指着月祁。

月祁在阵中,这时忽听那些无面者又高唱起来,但小指却是一松,猛地睁眼,看见上方天幕上出现数条裂缝,隐隐透露出外头的垂挂铃铛的檐角,登时明白过来:中计!禁制不在这些无面者,而在幻觉之外的现世。当下一挥手指绘出数个保护盾立在周身。

……除此之外,殿下还要提防星宫族人的阵法,阵法千变万化,此中甚至有拘囿人魂魄的邪法,虽然被飞天大帝所禁,却不知他们是否能放下操练。

说。

其中有一阵唤作十二象阵,由十二人对应十二个方向张开禁制,听起来很是简单,但如若施术者强大,甚至能拘囿神王的身体。而且此阵可以搭配许多其他法术,十分实用,从毫无危险到极度危险都有可能。

……

十二象……

月祁能动的手指凝出光丝,面对着正前方的酉时方向,眼光扫过那层层逼近的千万无面者,定定地望着其上的天幕。

……

新的源兽还未拉来,星宫早已惨遭巨变。从月祁能动的一刹那开始,星宫毫无胜算。那些诡异的光丝能视物一般锁定了镇压十二个方向的长老,一旦勾缠,鬼冷冰清便顺着光路飞速冻结,将人冻脆之后摔在地上,到处都是碎片。丹童见势不好,凝出阳火极重的箭枝,来不及瞄准便朝还未完全醒全的月祁直直射去,星宫大喊一声不好,扑过他倒进殿中。

那光箭离月祁周身一尺之外就止住了去势,从箭头开始一路结冰到箭羽,然后竟然顺着空气中的箭路反噬,一路冻结过来,将丹童刚才所站的地方连同两人喝酒的案桌都冻碎为止。丹童大骇,这才毛骨悚然,往后爬了两步。

11、必死【修】

星宫一看不好,跑出殿外整顿禁军,张开层层禁制覆在十二象上,层叠得直到屋顶为止。而在阵中的月祁视线越来越清楚,能动的部位越来越多,不禁冷笑一声,施施然把施术者一个一个杀掉,在禁制崩溃的瞬间揉身以进,直冲向星宫神军的枪阵。他还有空回头对着脸色煞白的星宫冷笑一声,一抬手就掐住当先一人的脖子,隔着盔甲拧碎他的喉管,随手甩出天外。

神军大怒,愤而向前,月祁个头不高,隐在这么多铜墙铁甲后简直看不到人。然而,玄甲洪流的中央始终有着一块空地,一旦接近那里,人就被拎着脖颈甩得到处都是,有的挂在檐上断了气,有的一头撞在立柱上徐徐下滑,有的直接趴在星宫脚下,统统被徒手扼断了脖颈,青白的眼光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你……你……”星宫额角青筋暴跳,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道光弧,月祁轻易地从人海中脱出,无比轻灵地冲到他近前,连话都不待他说完一脚踢起方才落下的饰剑,一剑插进他的胸膛,搅碎了他的心脏。

星宫目眦欲裂,那张阴寒的面孔极度扭曲,从嘴中落下几滴浓稠的血。

月祁缓慢地,又带着恶兽般的强力,把那饰剑尽数打着转捅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抵着他的肩膀笑起来。

星宫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魔魇般的战场。血,很多血,这个人踩着尸山血海如站在姑射山上,一箭屠龙。

“杀人,就要杀得漂亮,一重一重的花样,一重一重的顾虑,哪有手起刀落的快意?”

星宫开始大量地呕血,要不是被他顶着,根本站不住脚。他闭上眼睛,死也不想死前的最后一眼,是看到月祁那张因为嗜杀而狂喜的脸。

月祁松开剑柄,轻轻指了一下他的肩膀,星宫轰然倒地,倒在一堆碎冰渣里。背后,星宫禁军皆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瞬间横七竖八地躺倒,腾起一阵寒冷的雾气。

“杂种。”月祁冷笑。

殿中的丹童连滚带爬地躲到帘帐后,捂住自己的嘴收敛起呼吸,却压抑不住恐惧在四肢百骸蔓延……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在向他逼近,那个死神的脚步声……

破军王,一箭屠龙的破军王,继位之后殊无败绩的月宫破军王……他怎么会蠢到以为他有了些不寻常,便是可以轻易杀掉的……

脚步声停在殿中,他看到了玄色帷帐下的锦履。

心跳得几乎要蹦出喉咙,可他已经死心了。

月祁却突然转身走了。

“告诉你家主子,”那声音渺渺茫茫从云端传来,一条巨大的黑龙遮天蔽日地腾空,将死寂的星宫衬得有如人间地狱。“即使日宫与星宫联手,孤家也不会怕你们一丝一毫!背后暗算算什么本事,大家战就战个痛快!他阳修若只有这点气量,不要怪孤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