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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90)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继续写,看能不能再写一章,亲们不用等,就是更新可能也得半夜了。

☆、第 68 章

我的这个小书塾规矩也不多,每天上午只教半天,中午就放这群孩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农村活重,有的学生有时候帮家里干活,可能会不来,这些事我也不去过问。来去自愿,只是落下的功课,自己找别人问去,我不管补的。

可能我是不怎么爱讲话的原因吧,孩子似乎都认为我很严厉,面对我时,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对我倒是格外的恭敬。

我虽知自己性格有些缺陷,却也没有为了安抚孩子们幼小的心灵而做出改变。

世上奇人怪事太多了,谁也不可能来迁就他们,早些适应,对他们也有好处。

那一天,我如常正在教孩子们识字,趁空抬了一下头,却发现窗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外面日头大,我清楚的看见小溪般的汗水从他那张年轻的脸上不住的往下淌。

这么热,怎么在外面傻站着?

放下笔,我走了出去,示意他走远些,这才说道:“这么热的天,你又跑来做什么?”

江一苇不答反问,指指厢房道:“你从哪弄这来这么多孩子?怎么又想当先生了?”

我引了他走到阴凉处:“都是村里的,让我教他们识字,左右无事,教也就教了。”

江一苇凑到我身边,放低声音道:“见你半天都没闲着,累不累?”

我摇摇头:“还好。”

江一苇一手摸着下巴,眼睛不住的打量,然后一脸坏笑道:“你先去休息会儿,今天我帮你教教这帮小东西。”

他那阴险的笑容,我怎么都觉得和胡夜鸣欺负小蛮蛮时的样子有一拼,赶紧拒绝道:“不用了,我一点也不累的。”

江一苇也没听我的话,大手往我肩膀上一按:“你别管了,交给我吧。”说完,他大踏步的就进了书堂了。

往我的书桌前一站,江一苇大声嚷道:“你们先生累了,我来教你们一会儿。写字嘛,我也不耐烦教你们,都到院子里来,我教你们练武,有想学的没?”

乡人多重男轻女,男孩子都送来我这里识字了,女孩子却都留在家里干活了,因此上我的学生都是六岁到十二岁的男孩子。

这个时候的男孩,一个个正是调皮捣蛋爱打闹的时候,一听说江一苇要教习武,立即把笔一扔,呜嗷嗷叫成了一片,然后叽哩咕噜跑到院子里,把江一苇围在了中间。

我按了按额头,感觉头有点晕。

有江一苇在,我这里就别想安静了。

本来就是一个热情的大孩子,再加这群小孩子,不闹反天才怪呢。

不过我也没有上前去阻拦,世道不太平,孩子们学点武艺傍身,也是件好事。

江一苇低下头对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说了句什么,那个孩子飞快的跑回了课堂,很快就搬了把椅子来到了我面前:“先生,你坐。”

真没想到,看上去粗旷的江一苇,竟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摸摸小孩子的头表示感谢,我坐到一边,看江一苇怎么教这些孩子练武。

“一排五个人,都站好了,距离远点!”江一苇大吼一声,围着他的孩子们立刻分散开来,极快的站好了位置,二十七个孩子,站了五排半。

“学武呢,要很辛苦的,你们要是吃得苦,我就教你们点男子汉使的真功夫,保证你们以后不会被人欺负了。要是和个娇滴滴的女娃娃是的怕吃苦呢,就赶紧回屋写字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江一苇这话虽然很粗,不过很显然,合了这帮乡下孩子的胃口,为了不被看成娇滴滴的女娃娃,这些男孩子一个个站的笔直,生怕被人看扁了。

我在旁边听着,对江一苇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个家伙,竟然懂得激将法,还懂得因材施教,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

再联想起那天在后山关于蝴蝶的那番谈话,我才发觉我对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不过,少也就少了吧,我既无情,也就不在这里费心思了。

看着阳光下,他那青春飞扬、热汗流淌的脸庞,那凌厉而劲猛的招式,我更加明确了我们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共同之处的两类人。

他年轻,冲动,喜欢热闹,不甘寂寞,总是幻想着一剑在手,横扫整个江湖,满腔热血,豪气直冲霄汉。

而我,却只愿静静的守着一方狭小的庭院,无波无浪的度过此生,没有激情,没有豪迈。

让他象我这样静坐整日,他肯定办不到,而让我象他那样在阳光下挥洒汗水,我也做不到。

我们,融入不到对方的生活中去。

所以,我还是要尽快打消他那些情思比较好。

在我晃神间,已经快中午了,燕儿来喊我们吃饭。

江一苇向孩子们喊道:“好了,已经中午了,就先教你们这两招吧,回去后自己都好好练习一下,别把招式忘了,还有,别忘了扎马步。”

有几个孩子大声问道:“师父,我们今天下午还来找你行不?你再教我们几招呗。”

江一苇爽朗大笑:“行,这有什么不行的,谁要想学,下午就来吧。”

嗯,我确定了,这一天别想安静了。

中午自然是要留江一苇吃饭的,一边吃饭,我一边问他:“下午你不是要回去么,哪来的时间教他们?”

江一苇放下碗筷,笑嘻嘻道:“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我不用着急回去的。”

那他的意思就是。。。

“杜月西,我想在你家住几天,正好教教小家伙们学武,行不?”江一苇小心问道,声音里有着讨好与试探。

毫不思索,我立刻回绝道:“不行,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你下午就回去吧。”

“一天,我就住一天,好不好?”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象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拆穿了他的迂回,直接向他说道:“江一苇,你不要在来了,那日的情形你也见到了,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别白费心思了。”

江一苇脸色黯了黯,我以为他会向上次一样义愤填膺的摔门而去呢,可等了好久,他却慢慢伸出手去,拿起勺子,缓缓的帮我盛了一勺汤。

我把碗向前推了推,告诉他我不想喝汤,我只想让他答应我不再来找我。

“杜月西,你很讨厌我么?”他盯着我那盛满了汤的碗,一字一句的轻声问道,声音虽然轻,可吐出来的字,却让人感觉到凝重无比。

我不太习惯于说假话,于是按着自己心中所想答道:“谈不上讨厌,也说不上爱慕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心有所属,嗯,人也有所属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堪。”

我这话,说的很重,我已经可以预料到,江一苇那纯纯的少年心将会被我弄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