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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貘(51)

喀嚓。

化妆师手里刚刚整完的活又散了开,半晌才从脑袋里嗡嗡的声音里摆脱出来,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唉,又得重新来。

宗巳似乎是唯一一个和巫燏同时看到那个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倒霉鬼魂的,因而在看到那个鬼的一瞬间便料到了如此情景,可是仍旧没来得及捂住耳朵。他的脑袋嗡嗡响了半天,才好奇的从刚刚打开的门向里望了一眼……

台子上一具被车祸撞的脑袋碎裂的尸体,血汩汩的流了满桌满地,已经干涸发黑。化妆师带着薄塑胶手套,将碎裂变形的脑袋重新拼合,骨头的碰撞发出了刚刚曾听到的咔咔声……

呕……宗巳胃里一阵翻涌,一个塑胶袋递到他面前。

刚刚那个女孩虚弱的对他笑笑,笑容淡得几乎无法分辨。她将塑胶袋递给宗巳,便轻声说了句,“我该回去做事了……”

她瘦弱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倒下去,回去了化妆间。宗巳的视线跟着她的身影进入房内,余光刚好瞄到化妆师将一颗掉落的眼珠重新按回眼窝里……

呕呕呕呕————

女孩刚走进屋里立刻俯下身去干吐,门外的宗巳已经抱着塑胶袋蹲在了地上……

****

牙尸冴从化妆间走出来,已经面色发青身形恍惚。

她来到院子,对等在那里的流青和宗巳笑了笑,在晕倒的巫燏身边坐下来。

流青简单对宗巳介绍一下,“这是牙尸家的小女儿,牙尸冴。”

宗巳点点头,一看到她刚刚的一幕便在脑中重现,努力想对她笑一下,结果笑得很是难看。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刚刚那个……就是你的工作?”

牙尸冴细细的声音像在空中漂浮,“也算一部分吧……我还在学习,只是在旁边观摩而已。因为要接掌牙尸家的殡仪馆,所以不得不了解各个环节的工作。”

好像刚刚有听到牙尸冴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却为什么要妹妹来接掌家族事业?宗巳虽然感到奇怪,对于别人家的事情却也不好多问。他一张脸,明明白白写在上面的是对学习这项“事业”的牙尸冴的同情。

牙尸冴似乎看懂他的表情,淡淡笑了笑,轻声的,像是说给自己听,“没关系,其实吐啊吐的,也就吐习惯了。”

漆黑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牙尸冴人长得很美,却给人一种幽幽的凉意。

“小冴,”流青突然开口,手掌轻轻摸了摸枕在他腿上的巫燏的头,“其实我们这次来,要你帮忙去医院解决最近出现的行尸事件只是个借口……主要的,是带巫燏来找凛。”

牙尸冴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不解的看看流青,又看看依然昏迷中的巫燏……其实,就算他们不去找阿凛,刚刚巫燏那一声惨叫,已经暴露了她的到来,早晚阿凛也会主动来找她,只是……

“带小燏……来找哥哥?” 牙尸冴不确定的反问。

流青点点头。

宗巳感觉到当中似乎有什么缘故,却猜不透。

而拼命想逃避现实的巫燏,却连在昏迷中也无法摆脱大脑深处对于最恐惧的记忆的压力……

巫子桐说,如果“爱”这种感情已经不能利用……那么要刺激到巫燏最强烈的感情的,就去牙尸家,让她“好好体味”记忆中最深的恐惧吧……

(二)牙尸凛

(三)牙尸凛

巫燏从恍惚间转醒,不适应的揉了揉眼睛。

四周的光线,似乎并不是她晕倒之前的感知,在一片昏暗之中,难以辨别自己的处境。

“醒了吗?”

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乎陌生,却让巫燏感到一种熟悉的阴森,从后腰一点点蔓延到整个脊梁……她的头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青年就坐在她躺着床边,女人般美丽的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森森的,幽幽的,连那声音也鬼魅般冰冷,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专注的看着醒来的巫燏……

久别了10年的容貌和声音——

牙?尸?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巫燏立刻决定再次晕倒,逃避眼前将要面对的一切……耳边的声音却突然间靠近,紧贴着她的耳廓,刻意压低的嗓音充满了森森凉意的魅惑。

“你如果再晕过去,我可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在昏厥边缘的巫燏瞬间清醒,眼泪哗啦啦涌上来,眼睛紧紧盯住眼前苍白美丽的青年充满了恐惧——恶魔!

****

汽车载着宗巳和牙尸冴缓缓发动,宗巳犹豫的看看那一排排白墙绿瓦的东方古代风格的小院,心里始终觉得不安。

“把巫燏自己留在那里真的没关系吗?”

“嗯。”流青什么解释也没有,只是说,“没事,把小冴送到医院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我们就回来接她。”

只要把巫燏留在牙尸家,无论她在哪?个?角?落,牙尸凛都会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流青含糊的回答和牙尸冴一脸带着歉意的苦笑,宗巳的心始终悬在那里。

殡仪馆的院子深处,突然传来巫燏凄厉的惨叫——

宗巳跳下车,对流青说了句,“我去找她!”

“……好。但是记住,无论跟巫燏去哪里也好,都不可以踏出牙尸家。等我回来接你们。”就算多了一个宗巳,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吧。

宗巳点点头,顺着原路跑回去,在空荡的走廊眼前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影闪过,金色的卷发,黑色小西装和一对兔耳朵……宗巳来不及细看自己是否眼花,奔到了最深处的那间房间。

“巫燏!”打开之前安置巫燏的那扇门,他的目标就横冲直撞了出来一把抱住他死不撒手,“宗宗宗巳,救命啊啊啊啊!!!”

巫燏吓得两腿发软,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宗巳身上,眼泪鼻涕一把。

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在黄泉见面时的那个把他当成鬼的胆小的巫燏,宗巳嘿嘿就觉得想笑。“怎么了?”

“那那那,他,他他……”巫燏手指着屋里,舌头已经不太听使唤,宗巳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昏暗的屋里弥漫森冷的空气,诡异得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却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谁?”宗巳低头问树熊一样挂在身上的巫燏。

巫燏一愣,缓缓回头——没没没有人!?

牙齿咔咔打架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清楚的回响。

“我们先出去吧。”宗巳犹豫的看了巫燏一眼,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很难想象自己的耳膜能否承受新一轮的尖叫挑战。

走出最里间的房间,霍然明亮的大房间里,空气保持着低温的寒冷,一排排推床并列,承载着蒙上白布的尸体……

停,停停……停尸间?

咕咚一声,巫燏的两条腿已经彻底承受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跌在地上。

宗巳在之前送昏迷中的巫燏来这里时已经在奇怪,这里又不是医院,只是殡仪馆,殡仪馆呐。死人送来了这里,追悼完不就直接烧掉?怎么会有这么大一间……不,同样的屋子恐怕有十几间都停满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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