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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痕之倾城乱(82)

——这一次,真的可以放弃,可以死心了么?

夜色渐渐深重,今夜牢房里似乎异常的冷,寒气四溢,森然寂静得有些可怕。她疑惑地抬头,看到牢中狱卒守卫虽然还站在自己的位置,却如同睡死了一般,毫无动静。她心里一沉,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人”到来了——

阴风阵阵,有若隐若现的雾气从牢门悠长的甬道飘来,染雪缓缓站起来尽量向后退去,那刺骨的寒冷如此熟悉,让她恍若回到阴间。白色的雾气之中,有一个人步步走近,伴随着铁索轻轻碰撞的声音,那人身后的一个黑影念道:“生死有命,命由天定,不可窥探,不可篡改——”

人从白雾中走出,染雪心里一惊——晴薇!?

而她身后的,分明就是两个鬼差!

怎么会……她明明一切都算好的,冤死在湖里的人的魂魄不会去地府,只能留在湖底成为冤魂——地府明明不会发现的!若被地府发现了……

她不要回去,不要回那无尽的黑暗里去!

晴薇走到牢房的门前,手指直直的指着染雪——“就是她!”

她身后的鬼差走上来,穿过牢房的木栏,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占据他人肉身,妄害无辜人性命!立刻随我回地府受审!”手中长锁有生命一般伸展而出,缠向染雪——不!如果离了这个身子的掩护,就会被发现她就是从地府深渊里套出来的雪崖,她绝不能离身!

她生生从铁索中挣出,鬼差脸色阴沉,怒道:“看来还有些道行,这身体的主人既然已经被你所害,留着也无用!待我毁了你这具身体,看你还不肯出来!”长锁突然转了方向,一端的菱形锤对准染雪胸口,飞快袭出去——被锁在这地牢之中,她根本无处可逃!那菱形锤已至跟前,突然鬼差的身子被人一撞,手中的菱形锤也为此一扯,偏离了染雪的胸口,从身侧击过,手臂上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你干什么!?”鬼差怒吼道,因为方才撞了他的,正是另外一个同来的鬼差。

“这具身体的主人毕竟无辜,还是不要做得太绝。”

“鬼十一!把你那些没用的同情心收起来!”

染雪这才去仔细去看薄雾中的另一个鬼差,果然就是鬼十一!这个巧合也许就是她的一线生机!——鬼十一曾经放过她,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方才却有意相救!

她看向鬼十一,默默恳请。

当鬼差再一次动手,鬼十一突然同时出手,两人“配合不当”,互相干扰了对方的出击,给染雪留了一丝空隙。染雪借机冲到牢门口,门上的锁在她面前突然脱落,她打开牢门跑了出去——

“鬼十一!你今天在搞什么!?”

鬼差抽出自己和鬼十一缠在一起的铁索,追出门去。

还没有跑出天牢,外面巡视的守卫有所察觉,赶过来,见到染雪已经受伤,知道她毕竟是皇上的宠妃,虽然下狱,但并没有夺去封号,焉知没有赦免的一天,自然不敢得罪,“出了什么事!?”

“有人刺杀!?保护娘娘!”

巡视的守卫前去阻拦鬼差,然而菱形锤一扫,几个人软软瘫倒地上,失去意识。剩下的两人惊慌失措,连忙拉住染雪就跑。

“快——快去通报!”

一记长锁袭来,为了躲避锁链仅剩下的两个护卫也被分散,一人赶去通报,另一人继续拉着染雪,被鬼差追赶着,却越跑越偏远……

多日以来染雪的身体早已经渐渐架空,虚弱憔悴,伤口处还在不断流血,眼前一阵阵晕眩。胸口因急促的奔跑而剧烈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也许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可是,却依然不曾停止。

身后的鬼差速度好快!他们二人根本无法甩脱,眼看就要被追上。那守卫看一眼身边纤弱净美的女子,凭生一股勇气,用力把她往前一推道:“娘娘快走!!”

举起刀,转身向那鬼差砍去。

染雪脚下一刻也不曾停止,她抬头辨认着四周,这里是离后宫较远的一处靶场后面的杉木林,林木僻疏但高可参天,放眼四处只有一片阴葱葱的叶子婆娑,在黑夜里无法辨别方向。她知道自己不可以继续使用残存的力量,可是现在别无选择,哪怕耗尽元神,也必须先逃离鬼差的追捕——

她跃上枝头,正要辨认方向,身后风声阵阵铁索已经扫来——大片树枝被折断纷落,她虽闪过一击,但脚下树枝被折断,险些落下去,只能紧紧抓住另一根树枝,向别的树上飞去——

铁索如影随形,每到一处便扫落大片树枝,但最终还是击中染雪的后背,她的身子蓦地一沉,急忙抓住树枝站稳,五脏六腑被震碎一般疼痛,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来。她抬起头,看到鬼差落在对面的树上,冷道:“看你还能跑到几时——”他挥手如刀削下一截树木,尖削如箭,出手,向染雪狠狠刺去——

桐宁宫内,楚世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寝宫,似乎熟悉,又好像陌生。寝宫里的摆设,好像还保持着它的主人在时的样子,书桌微乱,卧房纱帐垂落,床边散落着几个酒坛,已经蒙上一层灰,他脑中一闪,好似想起什么,直觉头痛不堪,却依然不复记忆。

记忆消失了,感情是不是还会留下来?

他仿佛依稀记得,自己曾经醉卧在这里,徒留伤心断肠。

——为什么伤心?因为“她”离开了么?他不敢再想下去,似乎会碰触到某个久已不复记忆的伤口。带着几分失魂落魄走出卧室,花厅的桌子上有一件东西落入视线,感到几分眼熟……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薄扇,将上面的灰尘弹落,一幅蜿蜒伸展的白色玉兰花枝跃入眼中,即使稍显陈旧,但这笔法,用色,分明与染雪所绘一模一样!他怔住,随即看到旁边的一行题字——

莫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宛如一桶冷水兜头淋下,有一只手,在他的脑中狠狠翻搅——

这分明,是他的字!是他亲笔写下。

——因为,雪崖走了。她走了,徒留每一场沉醉之后的清醒现实,和断肠的悲伤给他。她说,她在宫里等他回来,可是,他再也没有见到她。

胸口忽然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钉入心口,将整个胸口掏空,痛得弯下腰去。

莫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那一句,反反复复在脑中盘旋,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念着:雪崖,雪崖……

——雪崖,是谁?

为什么,心里,这么痛?

“皇上。”敞开的大门外墨枫迈步走进来,见到楚世的异样,加紧几步走过来,“皇上,您怎么了?”说着便探上他的脉,却未觉出异样。

“没事……”楚世在他的扶持下站起身,那种莫名的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剩下胸口窒闷的感觉,依然隐隐作痛——这痛,无关身体,只是心痛。

因为,他想起了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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