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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女生的爱情与BOY(21)

好朋友中,高元莉出国。李文娜工作。叶乔贞读了研究生。只剩她一个人“流浪”在外。

韩莉尚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大学时整天屁颠屁颠满世界疯玩,把爱情当做世界上最无聊的事而冷眼作壁上观。此刻,有人煲煲电话粥,说些体贴话应该是不错的事,哪怕吵架怄气也是好的。

可惜,没有这样一个对象。

那个周末,韩莉尚在电影院,把一部一点都不好笑的香港无厘头搞笑电影,看了三遍,直到所有的情节都倒背如流后才出来,没吃完的爆米花还散发着余温。风吹起她的头发呼啦啦地飞。夕阳把影子拉得好长好长。韩莉尚在一家卖布娃娃的橱窗前驻足,玻璃上映出一个女孩寂寥的脸,有些单薄的身子,紧抱着一包爆米花,像害怕被人抢去糖果的小孩。她突然觉得心疼,恨不得把自己搂在怀里“宝宝贝贝”地哄。于是,她进去买了一个大大的泰迪熊奖励自己。抱着遮盖她大半个身子的大狗熊往回走,迎着路人惊奇或善意的目光。韩莉尚一刹那竟有种幸福的错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爱吃棒棒糖的小女孩,而此刻,她是拥有了摇着爸爸的手臂乞求一条漂亮的花裙子后如愿以偿——有人宠的安全感和梦想实现后的甜蜜。

家里安静得有些吓人,韩莉尚把所有能发出声响的家伙都打开——电视机、cd机、收音机。一时间好像身处闹市,周围人群熙来攘往,争相与她说话,事实上,韩莉尚一句也没听见那些声音,究竟在表达什么意思。灯光柔柔的,照在身上,像拥抱。给大熊摆出各种造型,逗自己开心。韩莉尚“呵呵”地笑着笑着却慢慢地泪留满面,开始觉得自己不因什么事就哭,跟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样,很丢脸还苦苦压抑着,后来突然想到就算丢脸,也不能憋坏自个这副在人前“人五人六”的破皮囊,而且,这屋除了韩莉尚就是韩莉尚,透在墙上淡淡的影子,丢人也丢不到哪儿去,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她一直哭得尽心尽力撕肝裂胆,挖心掏肺,仿佛世界上只有哭这一件事可以做。

哭到最后意兴阑珊了,大熊也差不多水洗了一样,她冲进卫生间洗把脸,突然觉得心里贼舒服、贼舒服的。本来嘛,就没什么事,这么一哭,像是给身体排了一次毒,弄得韩莉尚跟一修炼了万儿八千年的妖精一样。

干脆兴致勃勃地拿冰镇酸奶敷了脸,给水蜜桃一样的双眼上了滋养眼膜,找出大学时才穿的无袖、白底、碎花连身裙,粉黛不施、干净清爽地出了门。

先去人声鼎沸的小吃街,吃了杯椰汁西米露,又跑去那个有名的书城,买了几本清淡闲适的散文小说。晚风吹起裙摆拍打小腿的感觉,舒适而惬意,也让韩莉尚自恋而自怜。霓虹星星点点地升起,她却不想回家,就走进了一间临街的酒吧。

爱尔兰咖啡。

韩莉尚坐到靠窗的位子上,对穿着白衬衫打领结的waiter说,没有看酒水单。

窗外霓虹流连,行人从容祥和。汽车亮起尾灯,马路像一片光亮的河流。这是一个歌舞升平的世界。

印着三叶草的玻璃杯,杯身有两条金色的线,并且写着“irishcoffee”。浓热的咖啡夹杂着一股异样的香气。穿过冰冷的鲜牛奶,咖啡便不再烫口,温滑地入喉。whisky和蓝山咖啡的完美结合,是柏林机场的酒保为自己喜欢的爱尔兰空姐而创造的。世界上第一杯爱尔兰咖啡因加进了眼泪,而带着思念被压抑许久后发酵的味道。可是他们最终说了farewell,就是不再见的再见。

韩莉尚小口地啜饮着爽滑醇厚的液体,一边为酒保的爱情唏嘘不已,一边对着歌舞升平的世界高叹“万岁”。她今天决心让自己矫情到底。也许每个女人的骨子里,都希望做个幸福的软骨头,既然没有人帮她承担幸福的代价,自己宠着自个也是好的,能把自己哄高兴了,这也是一境界。

其实,一切都好,只欠烦恼。真的,韩莉尚怅怅地想。那烦恼应该跟什么有关吧,比如爱情啊什么的。想到这儿,韩莉尚就红了脸,呸呸,真不害臊。

……

不是没有梦想过爱情,小时候老师就尽灌输不健康思想,讲白雪公主、灰姑娘的童话故事,都是女主角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么早就给树立了爱情的观念,青春期时模模糊糊对异性产生好感,家长、老师又尾追堵截“严打”早恋,这不坑人嘛?!

也曾在“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对着落叶、小诗伤感得一塌糊涂的青春期里,设想过爱情,那时侯,心像玻璃一样透明易碎,容不下一点瑕疵。

无法放弃对自己的珍惜,灵魂深处的美丽和寂寞,总是需要一个人来读懂。想要一个100%的人,在100%的时候出现,伸出手,让他握住100%自己。接下去,也许会拥有100%的爱情。

曾经以为这是对爱情的理想,永远不能放弃。像一朵开在原地的花,等待那个恰好的人来采摘。如果没有,就一直等,就算枯萎,但不会随便把自己交给什么人,哪怕他有一掌心的真心。

可是,等慢慢长大,“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见惯了“少年维特之烦恼”,见惯了“每周一换”男、女朋友,见惯了“相爱时的甜甜蜜蜜,分手时的反目成仇”。大学里,叶乔贞、李文娜和自己的几段乱七八糟的恋爱,让韩莉尚像经历了千山万水,虽没有完全的实战经验,却也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泰戈尔那句话说得多好——天空中还没出现我的影子,可我确实已经飞过。

不再奢望什么真正的爱情,爱或不爱,责任和内心的渴望,感性与现实综合,神秘而无常。韩莉尚不相信,那个刚刚好的人在刚刚好的时间出现,彼此选择。那是需要很多的运气的,而她的命从小就很一般。

所以,隐藏对爱情的理想,一路观望,也许会在某个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里停下来,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自己嫁了。像一个人走路走得很累,看见一张干净的椅子就顺势坐下来,而这张椅子是不是舒服、牢固,或是能不能让自己持续地坐下去,都已是天意。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有人过来搭讪。

韩莉尚有些不屑,孩子气地转过头去,不理他。她最讨厌这类自以为是的男人,四处搭讪瞎显摆,没品位没内涵,鸡肋一样食之无味。韩莉尚喜欢沉默的男人,就像以前大学里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李炫日,不多话,身上有淡淡的蓝色忧郁。男人一沉默,夜就来了,把女人裹在里面,好奇、不解、敬重,有沉入的愿望和被克制住的造次之心。一旦一个男人站在面前,话少,有合适的笑容,长相得体,手指和牙齿干净,韩莉尚会方寸大乱,收起伶牙俐齿和满身飞扬跋扈的刺。并非她会爱上他,而是会心虚。因为女人对于夜始终有着无法克服的向往和恐惧,类似于某些人嗜爱看恐怖片的心情。

“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已经坐在她面前的人,见她不回答,又极其耐心地问。

韩莉尚只好耐着性子,转过头来看眼前的人。和她设想中满脸流气,嘴里叼烟卷,一头染发的形象不同。这个家伙有着一双内敛的双眼皮眼睛,深邃得像一口看不见底的井。而此刻,那口井里是满满的真诚。而且很重要的是他很干净,虽不是超帅,但很顺眼。

韩莉尚一时间竟为自己的冷漠而感到内疚。她尽量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哦。我叫韩莉尚。”

“韩莉尚?!”面前的男人重复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好的,韩莉尚,你听着,我让你做我女朋友。”

韩莉尚的嘴巴立刻张成了o型。不是没有人向她表白过。大学时收到的情书也不下一打。自从她恶作剧地把一个叫“大头青蛙王子”模仿《情书大全》精心炮制的、令人声泪俱下的肺腑之言,贴到大食堂的海报栏后,再没收到这类垃圾的侵扰。有人送鲜花礼物全被她送人。最后一个不怕死的是一个号称“张七飞”的家伙,嗫嚅着过来,吭哧半天说:“韩莉尚,我要向你表白。”韩莉尚仰面哈哈大笑,把张七飞笑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笑完了,韩莉尚拍拍张七飞的肩膀问:“表白什么,是不是什么时候欠我的钱没还?还是背地里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张七飞嗫嚅着,最后竟只说了句:“你的外语笔记能不能借我用一下?”韩莉尚掏出笔记给他,然后一溜烟地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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