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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45)

没有人知道他冷眼看着十年前宫闱血流成河,他设计杀老蒋,他一举歼三千西北军,他甚至还要她的命去铸江山,这一切,终究都成了杀佛前的蒲团。他的存在似乎是天理所照,更衬得她狰狞而郁结。

他是明君。

那她呢?合该连容身之地都没有?

*

商徵病重的消息如同一场燎原的大火,很快地焚烧尽了寥城的宁静,连同严家的扇庄几日来生意也如同管家所预料的那样日渐清冷。

严府上下愁眉苦脸好几日,却不想今日后喜从天降,竟有一笔巨大的生意上了门,一位来自帝都的豪爽客人订了三百把水墨画扇,且点名只需山水花鸟,不需猎奇。这消息让管家乐得买了几坛好酒,在画舫船上订了一桌宴席,生生拉了她去“礼尚往来”。结果礼不曾送出去,她倒是在画船上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竟是理论上应该在帝都的晋闻。

这个堂堂国之将领早在船上摆了美酒佳肴,身旁两侧伴着几个云罗青衫的女子,有人手执酒壶巧笑嫣然,有人握着杯盏款款相迎,远处一女怀抱琵琶零零碎碎拨着三两弦,不大的画船上弥漫着脂粉沁香。他倚在床边含笑妍妍,哪里还有半点将军姿态?

他见了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月牙。他道:“严小姐这一月的日子可还舒爽?”

商妍站在船甲上迟疑片刻并没有回答,最终还是掀了帘入了船舱,坐在了他对面。对于晋闻,她始终还是防备居多的,他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与其说是吊儿郎当,不如说是深不可测。如今商徵病重,他身为商徵左膀右臂又手握天下兵权,不在帝都好好待着却到寥城来做什么?

“严小姐这眼神可让晋某好心伤。”那笑吟吟的人皱起眉头做出副西子捧心的模样,轻声轻气道,“即使几番交托性命,晋某依旧换不来严小姐半点信任?”

商妍犹豫不决,却在他的眼底看见了一抹清亮。就是这一抹清亮让她早早有了防备,没有真正地靠近他。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似乎从不徇礼法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可笑无比,可是很多时候,看笑话的反而会成为笑话。

她道:“救命之恩……多谢。”

晋闻眯眼一笑,金边扇儿啪的一声合上了:“不够。”

“晋将军想要什么?”

晋闻收敛笑意戚戚然低沉道:“莫非在严小姐心目中晋某是这样重利轻情的人?”

“难道不是?”

“的确是。”

晋闻叹息,扇儿摇了摇,脸上重新展露的笑称得上恬不知耻四字。在这世上,要论脸皮厚度,晋某认第一恐怕罕少有人敢认第二。晋闻之无耻,贵在理直气壮,他桌上明明摆着好几个杯盏,却偏偏伸长了手取了商妍面前的那只抿了一口里面的芬芳佳酿。“你用不到的东西。”他指了指酒,纤白的指尖点了点唇,“还我。”

“你想要什么?”

商妍一头雾水,警惕地看着他。谁知晋闻却再不开口,只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腹中灌。之前的那些舞姬歌姬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酒过半巡,他本来有些苍白的脸开始泛红,虽有了点血色,可是咳嗽声却一声比一声急促,与之相反的是脸上的神色更加暖和。

他缓缓放下了酒杯,眯眼眺望船外。他道:“我腻了沙场,想换换口味尝一尝坐在朝堂上的滋味。”

这是一种诡异的状态,看得人有几分毛骨悚然。商妍忽然有种落跑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曾经在商徵身上经常体会到,却不太在别人身上有过这样的感知。晋闻与商徵,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她匆忙站起身来疾步往外走,却不想船舱不知何时被人从外向内上了锁,纵然使出浑身力气却不能懂它分毫,顿时慌了神,回眸却对上晋闻似笑非笑的眉眼和深埋在眼底的一丝阴狠。它是藏得那么深,深得让人措手不及。

一时间万籁俱静,岸边的种种喧闹都已经消失不见。寂寥的世界只剩下仓皇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失误,这章貌似还写不完……

今天买了个键盘,樱桃的3494,899大洋,略心疼……于是只能用更多的字让它物尽所用了!这几天着手准备新坑~ 锦凰的姊妹篇。同一款,锦凰因为后期配合出版,在剧情上留下了一些让我和大家都觉得有些遗憾的地方。希望可以借由这个相似设定的姊妹篇来求个完满。大约是在月末发。

昨天有妹纸问这坑计划,暂定如果没有编辑额外通知的话是这样,完结后V。更新频率会在文案的微博里随时通知,无通知就是日更,确保跟着我进度的妹纸们都能免费看完文章。

PS:樱桃家3494键盘手感还真……不错,就是土豪贵了点……

☆、真相(下)

这是一个局。一个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算计的局。她是有多愚蠢,才会被这个叫做严佩的局蛊惑得迷失了心智,当真以为晋闻是区区醉卧红尘可以摆得平的?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江山!

所以他才会忽敌忽友,所以他才会帮助她逃离宫闱,所以他才要醉卧红尘,因为他想要的是从来都是这西昭江山!

而她,竟然成了……帮凶?

“我很好奇你的想法,”晋闻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他说,“一个残暴昏庸的皇帝留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注定是个错误。”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厚颜无耻,偏偏出自晋闻口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你也未必适合。”

晋闻闻言一笑,目光堪称戏谑。他道:“商徵如此待你,你竟然没有恨意么?”

商妍一愣,咬牙道:“不管怎样,你都没有资格!”

“资格?”晋闻低眉笑出声来,眉宇间的嘲讽更甚,他说,“如果你是指天子血脉,你以为你那皇叔就有么?”

“你……什么意思?”

晋闻却不再言语,只是忽然手一翻,把酒壶中剩下的酒尽数倒在了外头的湖面上。

商妍的心却已经不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她早就把此时此刻的境地丢在一边,慌乱上前想去求证,却不想还未靠近就被一股力量钳制住了手脚,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窒息——

“你……”

“商字实在不是他该配有的,公主可知道他本家应该姓严?”

“你胡说!”

“严徵。这才是他该有的姓名。”

那是更加轻柔的声音,亦是商妍在那画船上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之后的朦胧其实算不上晕厥,只是意识昏沉,记忆随同着现状一起浮沉,到最后的最后仅剩的一丝神识也被窒息逼迫得像是飘摇的风筝。晋闻到底想做什么她已经无力去猜测,只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卷入了一场筹划已久的阴谋,所有人都精于算计运筹帷幄,她那小小伎俩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就如同晋闻所说,她本来就不是个聪明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积聚起一些力气,才终于可以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打量陌生的房间。这儿自然已经不是画舫,而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床上依稀躺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