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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16)

他道:“孤敬重容将军开国有功,只是我燕晗的公主是否有罪责,尚且轮不到将军来插手。”

“你……”容裴气得发抖,忽然仰天长啸,站起身来迎着侍卫的尖刀直冲上皇陵!“既然陛下为人迷惑无法明辨是否,老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为燕晗匡扶伦常!”

侍卫们显然是拿捏不准拿这三朝元老开国将军如何,见他冲上前来,他们齐齐退了几步,忽然,皇陵上空的寂静忽然被冰凉的金属声划破——

那是无数刀剑出鞘的声音!

“有刺客!”

“来人,保护陛下——”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肃穆的帝陵乱作一团。为了避免冲撞先帝亡魂,所有祭陵皆不得带禁卫军,而如今帝陵周围忽然涌现出黑压压一片人影,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埋伏在那儿,似乎就在等祭祀的最后一声礼乐落幕,一声令下,齐齐向帝陵围拢。

他是有备而来!

一时间,商妍的脑海间这一个念头。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商徵,发现他神色凛然,目光中俨然有了肃杀之气,却并无意外。反倒是容裴,不知是那群人出现得不是时候还是其他,他脸上的神情凝固在震惊上,浑浊的眼里满是惊讶。

几十个护卫把商妍和商徵团团围在中央——帝陵之外那隐隐攒动的人头踏着整齐合一的步法,铠甲声摩擦出震慑人心的频率:嗒、嗒、嗒——徐徐地,以排山倒海之势逼近帝陵!

没有人敢开口讲话,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见到了那群藏在青柏后面不知有多少的人马弓箭箭头上闪着寒光。

此时此刻,帝陵城墙内的所有人都仿佛是瓮中之鳖。

谁若先轻举妄动,势必死于箭下!

*

除了那几十个围在商徵身周的贴身护卫,在场没有一人敢迈动哪怕半步,当死亡的箭已经对准心脏,忠君,爱国,平日里满口的仁义报复在数不清的刺客面前都成了一纸空谈。

不,不是刺客。

普通的刺客没有这样严整的纪律,普通的禁卫没有这样浓重的血腥杀戮之气。他们就像孤寒之地的狼,即使隔着数十丈距离也依旧能让帝陵之内的人感受到他们狰狞的獠牙。

商妍静静看着那群按兵不动的人马,压住心底的战栗稍稍挪动几步到商徵身后,轻声道:“皇叔,你小心……他们是……是西北驻守军队……”

除了常年镇守西北边关,笑谈渴饮敌人鲜血的西北三军,没有一支军队会有这样的气魄?

三军谋反!

商徵眼色沉寂,听到她羸弱的声音后却微微融化开了一丝难能可贵的笑意,仿佛是冻结的冬日绽放开一丝春芽,眼眸深处的点点光亮几乎要烂漫成一池桃花。

“嗯。”他微笑轻道,“你也小心,莫叫鲜血污了衣裳。”

这……商妍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这莫名其妙的关怀,正踟蹰,忽闻数十丈外三军军鼓如雷,无数银色驽钝置于地上,一瞬间整个帝陵天摇地动——

一个领头的小将从中缓缓步出,冲着容裴跪地行礼道:“将军!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你们……”容裴一时愕然,手和脚剧烈地颤抖起来,“你们这是……”

商妍静静看着他,她并不惊讶容裴能够绕开兵符调动兵马,恐怕也只有一声戎马的容裴才能让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看他现在的神情却没有手握兵权的嚣张,而是强撑出来的诚惶诚恐。他似乎是不知情,这些兵士难不成真自愿集结?

胁迫天子,这是要反?

如果真是这样,那商徵手上不过区区几十禁卫,没了天子威仪,他怎么办?若是容裴这些手下真打算来个黄袍加身,商徵必败啊……

忧心渐渐遮盖住惶恐,她小心地观望商徵脸色,却发现他似乎……在笑。

他居然在笑。

虽然那抹笑几乎淡得看不清,可是他确确实实在笑。

容裴显然是逐渐镇定下来,他目光却如炬,道:“老臣并无胁迫陛下之心,这些将士也并非老臣指使,老臣今日只打算据理力争,祈求陛下为老臣主持公道,也祈求陛下为燕晗江山社稷考虑,莫要一错再错,辜负先祖!”

商徵淡道:“带兵擅闯帝陵,容裴,我便是还你一个公道,你今日所为也唯有一死。”

容裴道:“陛下,老臣也是迫于无奈,陛下倘若真心怀公道,还请将妍乐公主交予老臣,老臣虽死无悔!”

商徵冷道:“孤若不交,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皇叔还是很靠谱的男人~

☆、镇压

商徵冷道:“孤若不交,又如何?”

容裴忽然怆然笑出声来,染了血的眼睛红得吓人。他所有的理智似乎被商徵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耗殆尽,绝望的气息渐渐笼盖住这位白发老者。他道:“燕晗先帝以公义治天下,陛下倘若不辨是非执意维护妍乐公主,乃是对天下的不公。老臣……老臣愿为清君侧,虽死……无憾。”

商徵冷笑:“孤要保妍乐,也要这江山,容老将军又能耐孤何?”

“你……”

*

孤要保妍乐,也要这江山。

商妍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脸,无法猜测他执意保她的目的,也无法想象他是带着怎样的神情在四面被围困的死地说出这样的话语。而在他的身前,荣老将军气得眼眶通红眼珠几近瞪裂,苍老的手发颤地举起长枪对准商徵所在方向。只要他一声令下,围在皇陵外的三千将士便会一拥而上,直捣黄龙。

场面似乎陷入了僵持。文武百官蜷缩在一起,不少人在瑟瑟发抖。

商徵的身影如山,巍然不动。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了商妍面前。

商妍躲在他身后,对局面的焦虑第一次盖过了对他的恐惧。

“不是我做的!”她终于按捺不住,朝着容裴扬声喊,“容将军,你说是本宫杀了你家女儿,请拿出证据来!”

“你私调三军,置燕晗西北边关于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君爱国开国将军的好事?”

“如果没有证据,你这番举动就是叛变谋反,株连九族!”

“你自诩开国大将,为了一个没有确凿罪证的怀疑,置三军性命于何处?!置燕晗边关安危于何处?!”

寒风凛冽,商妍有些喑哑的嗓音在山岗之中回荡。站在商徵身侧,却不敢去看他的神情。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在商徵面前这样大声地吼过话语,也许是他兵临城下入主帝位后,也许更早前,她的肩膀和指尖遏制不住地在颤抖,却不是因为容裴,而是因为心中几乎是隐疾一般的恐惧。

须臾,商徵的手轻轻落在了她肩头,稍稍用了几分力,把她揽到了自己胸侧。

微凉的触感自脸颊传来,商妍顿时浑身僵滞,连抬头都不敢。

“别怕。”商徵轻道,明显是会错了意,误解了她僵硬的原因。

忽然,容裴爆发出一声冷笑:“陛下这是决定袒护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