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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征夫几人回(11)

“那公主你还要将它放生做什么?如果真的要放生,让我们把它丢出去就是,它自己有腿,没人拦着的话,不用半个时辰就跑出十多里了,谁都抓不着。”

顾尚锦又咬了咬小狐狸的耳朵:“你们太天真了!你们以为这样一只小狐狸能够跑出苍蒙的地盘吗?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猎人,看到野禽首先想到的不是放生,而是抓起来烤着吃了,皮毛留着做衣裳。”她指了指头顶,“回想一下郭氏脑袋上的那顶帽子,说不定就是这小狐狸的亲戚做成的。”

“可就算这样,公主你也犯不着一个人跑出去啊?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顾尚锦鄙视她们:“你们不是怕我走丢,是怕我逃跑吧?”

青霜笑道:“我们才不怕呢,大不了公主你前脚跑了,我们后脚就跟着各奔东西,谁愿意呆在这种没有鲜果的地方,想吃点新鲜果子都只能到梦里去寻。”

一屋子的侍女们唉声叹气,她们已经有些腻了天天吃烤肉,喝羊奶的日子。

顾尚锦乐不可支,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到她一个人独自策马奔驰在夜晚的草原上。身上的披风在飞扬着,像极了即将展翅的飞鹰。

她心情舒畅的呼了一口气,骑马越过溪流,视野中逐渐看得清岐崀山的山峰。崎岖的山顶如同尖锥一样戳向天际,峰顶的皑皑白雪更是银河洒落下的飞尘,一望无际,连绵千里,比秦山关的山更加壮阔,更加动人。

她一个人走走停停,边走边看,累及了才找块干净的圆石坐了下来,将五花大绑的小狐狸从腰间解了下来,放在碎石中。

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它会跑掉的。”

顾尚锦一边拆开锦带,一边笑着:“我知道。”

男人问:“你要放生它?小狐狸在草原上可是很难抓获,何况是白狐狸。”

顾尚锦双手举起小东西对着男子:“很珍贵是不是?”

男人点了点头,“大君送你的?”

顾尚锦轻笑:“我以为你们苍蒙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大君非常喜欢送人白狐狸,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稀罕了。”

显然,男人也想到了侧阏氏郭莺头上那顶招摇的白狐狸帽子。

“最近都没见到你,被派去做其他的坏事了?”

“没有。从你与大君成婚起,我就一直被闲置了,暂时没有接到其他的任务。”

顾尚锦瞟他一眼:“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跟我说,也不怕方归云以叛国的罪名砍了你的脑袋。”

男人很肯定:“不会。”

顾尚锦给小狐狸一遍遍梳理好毛发,最后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不远处,推了推它毛茸茸的尾巴:“去吧,去山里。”

男人隔着远远的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个身影比以往消瘦了些,手指苍白秀气,附在小狐狸的毛发里,几乎要融为一体。

夜幕下,那一头被风吹拂的秀发凌乱而杂乱,与那披风的衣角半扬在空中,好像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这草原的晚风给刮走了。

他突兀的说:“你很伤心。”

顾尚锦回头:“什么?”

男人顿了顿,那裹在黑夜里的身影显得异常的萧索:“你不喜欢大君,你很讨厌他。”他看着那跑远的小狐狸,“你甚至不愿意接受大君的礼物。”

“你觉得你就是那一只小狐狸,他抓住你,你却不想留。”

顾尚锦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衣裙:“连你都相信了‘新婚之夜,大君的虎狼行径几乎弄死了大雁公主’这种玩笑话?”

男人挑眉:“难道不是?”

“是!”顾尚锦点头,一步步走向他,“当然是!他得到了我。”

男子身形微僵,只听到顾尚锦微笑着道:“不过,也就一夜而已,只有那一夜。从今而后,方归云再也没有胆量踏进我的帐篷一步。”

男子瞪大了眼:“你故意挑衅他?”

“是啊,”顾尚锦拂开脸上的乱发,“只有惹怒了他,我们才能做那名存实亡的夫妻。我不愿意他碰我,用那双拥抱过别的女子的手来拥抱我,那样会让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稍安勿躁嘛,现在男主越渣,以后才有的虐嘛,捂脸~~

☆、第九章

驼铃叮叮当当,一路从遥远的夸邯沙漠摇晃到了郯其大草原,像极了遥远而古老部落中少女清脆的笑声,摇摇晃晃的飘荡在人们的耳边久久不散。

随着那铃铛声,还有男子慵懒而浑厚的歌谣:“苍天下翱翔的雄鹰是我的方向,草原上牧羊的少女是我的梦想,我愿追逐你的身影围绕在白色的穹庐上……”

男子半躺在骆驼上,翘着二郎腿随着驼铃一摇一晃,嘴中含着青草不时的将歌谣翻来覆去的清唱,引得路过的牧羊人驻足观望。他却浑然不知,由着武士们围绕着他,坦坦荡荡的行走向苍蒙大部落的方向。只是,不知为何,那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大,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爽朗明快。

“呐,枯犊儿,你说苍蒙的斥候到了方归云的帐篷没?”

“王子,你不要将苍蒙想象成真正的豺狼虎豹,他们的兵马并你想象中那么强壮,他们的伺候明显不如我们九华中人敏捷和机灵。如果方归云真的已经得到了消息,没道理到现在还没出来迎接你。”

男子拍着膝盖大笑:“枯犊儿,你太天真了。方归云是苍蒙的大君,怎么可能亲自迎接我九华的一个小小王子。我乌朝阳?阿卜塔的身份没有那么贵重。”

他身边的青年单掌放在胸前,低头道:“在我枯犊儿的心目中,阿卜塔王子就是九华未来的大君,是我宣誓效忠的唯一的主人。”

阿卜塔显然听惯了这些话,他不以为意的继续晃荡着小腿,指着不远处的高坡上:“他们苍蒙人真有意思,男人都去打战,只能让女人来放牧了吗?”

枯犊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的确,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群穿着奇怪的女人正围着一群羊慌乱的赶着。左边的羊群好不容易聚集在一块,右边的羊群又分散开了,一边的公羊在顶着羊角,一边的母羊蹲在草地上懒懒洋洋,而牧羊的女子们将长发高高的梳起,穿着奢华的绸缎长裙,在微风中如花蝴蝶般飞舞着,看起来焦急而忙碌。

阿卜塔好奇地张望了一会儿,不由得道:“苍蒙的女人都长这模样?”

枯犊儿瞄着她们那纤细的颈脖,凹凸有致的身段,还有那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绣花鞋,不觉得咽了咽下口水。

“喂,美丽的少女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苍蒙大君的帐篷在哪个方向?”

一名女子从羊群里冒出头来,疑惑的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回道:“我们没有去过大君的帐篷,你得去问其他人。”

阿卜塔吹了声口哨:“汉人!你们居然是汉人。”

那女子似乎惊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居然懂得大雁的汉话,踌躇着道:“你不是苍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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